又是一日云光天晴,踏著和煦日光鋪滿的青石街道,青衣少年步履悠閑地穿過人群,袍角輕揚滿袖風流。
沿路兩岸混種的梨花杏花,開得繁繁盛盛,風一吹,雪白的花瓣搖搖晃晃往下落,翩然駐足在少年的肩頭,像是莊周夢中蝴蝶般妙不可言。
隔著重重花影,稚齡少女們看著那少年清淡的身影,幾乎要醉過去了。
風兒依稀帶來她們清脆如鈴的聲音
“姜九郎呀”
“玉山馬球”
姜羲覺得耳朵有點癢,撓了撓,歪頭不解。
“九郎”阿福抱著沉甸甸的橘貓,艱難地擠出人群來到姜羲身邊,圓乎乎的臉憋得通紅。
再看看趴在她臂彎里悠閑自在的阿花。
姜羲點著她的額頭道“誰讓你把這個懶貨帶出來的怎么,累得夠嗆吧。”
阿福搖搖頭“不累的。”
她懷里的阿花更是得意地搖搖尾巴,看著姜羲的眼神充滿了鄙夷以為誰都能你似的弱不禁風
還不累,從山上一路走到山下,阿花這個懶貨連半步都舍不得挪挪,全靠阿福一路將它抱下來,就阿花這個體重,壓在懷里跟抱個鐵坨也沒有太大區別唔,不過阿福的體力倒是意外的好,到現在也不見鼻尖冒點兒汗。
“不過九郎,我們這么一大早從玉山上下來,是有什么要緊的事兒嗎”
姜羲轉身繼續往前走“是啊,我們要去見一個人。”
“人”
“對,一個讓我很好奇的人。”
姜羲帶著抱著阿花的阿福,轉過街道,便看到門庭若市的雪心齋。
不管這條街道上有多少變更,這座雪心齋都仿佛亙古不變地屹立在此,一如既往的書香裊裊,一如既往的靜雅無塵。
姜羲上前去,門口的小廝都認出她來了。
“喲,您又來了。不過您今兒來得巧,我們南先生昨天剛回來呢。”那小廝沖姜羲笑得牙不見眼。
這小廝年紀很小,家里窮,被雪心齋收留下來做點擦洗的活計,平時請來送往的,很難遇到那些讀書的相公對他和顏悅色。姜羲是為數不多會給他遞糖吃的,他一直記得那糖的滋味,很甜
姜羲熟稔得又遞了一把糖過去,跟盛明陽蘇策合伙的糖果鋪子還在籌備中,她隨身帶的糖都是她自己做來吃著玩兒的。
“就是知道你們南先生回來了,我才特意上門的。”
“哦小郎君莫不是來還我當日一語中的之恩的”
姜羲越過小廝,就看到一身清減的布衣老者笑意盈盈地站在不遠處,正是她才來樟州時,在雪心齋遇見的那位老人。
“南先生。”姜羲拱手。
南先生晃晃悠悠上前,看看姜羲,又看看她身后跟著的阿福。
“入內坐坐,喝點茶如何”
姜羲自然應下。
南先生便將姜羲請上二樓,進了專屬于他的茶室。
茶室臨街靠窗,墻上掛著不知名字畫,擺著一張矮幾,兩三蒲團,還有紅泥小爐,青瓷茶具,布置簡單又清雅,安安靜靜地與外面喧鬧的街道隔絕開來。
南先生率先過去跪坐而下,又抬手請姜羲在他對面落座。
姜羲從善如流。
待她坐下,阿福也在她身后的一張蒲團盤腿坐下,懷里的阿花慵懶地打著呵欠昏昏欲睡的時候
南先生開始煮茶。
姜羲目不轉睛地看著南先生行云流水的動作“聽聞南先生與我們學院的山長元堂先生是故友”
“算是吧,認識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