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的惡劣程度遠遠超過他們的想象,狂風驟起,閃電裂空,郁斯年沒有按照既定路線走,就近登了岸。
岸邊的城市也同樣被暴風肆虐,樹枝狂舞。當時摩托艇登得急,紀喬真沒來得及穿救生衣,一趟下來全身濕透,濕漉漉的黑發搭在眉額,蒼白的肌膚有種晶瑩剔透的質感。寒意侵襲而來,他不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郁斯年眉心攏得很深,脫下外套想給他披上,卻發現他的外套比紀喬真還要濕,好在里襯防水,里面的襯衫是干的。他生硬地把紀喬真按進懷里,用胸膛給他傳遞溫暖。
感受到少年腰肢的細瘦,郁斯年被戾氣侵滿的心中無端生了些痛意,悶聲苛責“既然受傷了,為什么不好好休息”
即使郁斯年用身體擋住了呼啦啦作響的狂風,在氣溫驟降的暴風雨前夕,寒意依舊無孔不入。紀喬真又打了個噴嚏,抬手揉了揉鼻尖,面無表情地提醒“我本來就在好好休息。”
“你確定”郁斯年皺了皺眉,想起紀喬真和其他嘉賓在海濱嬉水的場景。他的笑容溫柔明亮,身上的衣服被輕微浸濕了也毫無察覺。好在不是盛夏,衣衫不算單薄,否則身材曲線都會被完整勾勒出來。更讓他在意的是,紀喬真足底受了傷,傷口不能下水,這檔綜藝對他來說就有這么重要
每當想起這是外界窺見他的窗口,郁斯年就心痛不能自已。所幸他已經把紀喬真帶回身邊,再不會讓他離開。
這邊紀喬真參透了郁斯年意指什么,言簡意賅“你用的這款繃帶防水。”
“那也不代表萬無一失,你走路不痛”
郁斯年目光掠過少年的足踝,回想起他細嫩肌膚被劃破的靡麗場景,到底于心不忍,弓身抄過他的膝彎,把紀喬真打橫抱起,聲音冷沉沉的“帶你回家。”
郁斯年做事說一不二,無需和旁人商榷,紀喬真只覺得一個天旋地轉,已經被郁斯年緊緊摁在胸膛。
哪怕暴風雨預警已經下發到每一名市民的手機,街道上不見人影,紀喬真依然不習慣在公共場合被這樣抱著走。
郁斯年此刻走去的方向是商場,他準備在歸程前先給他買件衣服,以防著涼。雷雨天顧客稀少,他們走進去,無疑會成為全場的焦點。就算他衣服口袋里習慣性地備有口罩,這也已經不是口罩能緩解的尷尬。
“郁斯年。”紀喬真嘗試著商量,“我自己可以走,能不能放我下來”
郁斯年雙臂死死錮住他,不容置喙“不可以。”
紀喬真無奈,偏頭在郁斯年線條深邃的鎖骨上咬了一口。
郁斯年忍痛力十級,這樣的力道對他來說非但不似反抗,反倒像幼獸的舔舐,他被撩撥得渾身一僵,眸中幽深。若紀喬真再這樣不安分,他不會有帶他去買衣服的耐心。
“不抱可以,我背你。”郁斯年想紀喬真可能臉皮薄,把他放下,低聲道,“自己上來。”
紀喬真雙腳剛落回地面,又一陣凜冽狂風席卷而來。
偏在此時,他們正上方一塊廣告牌突然松動,發出一聲駭人巨響,須臾后竟是直直掉落下來,向紀喬真站立的方位砸去。
郁斯年不容他想,用力地推開他,自己卻晚一步閃身,墜落的重物毫不留情地磕中了他的右腿。
腿骨碎裂的劇痛比平日里的小打小鬧強烈百倍,饒是郁斯年再怎么冷漠隱忍,也難以抑制地悶哼出聲,削薄緊抿的唇瓣驟然失血。
紀喬真猝然睜大雙眸,迅速翻出手機意外之后,宋硯讓節目組給他塞了個備用機,以防不時之需。但因為準備得倉促,此刻不剩多少電。
他迅速打量過周遭的建筑和指示路牌,撥通急救電話,簡明扼要地說清了所在地點。一通電話結束,手機提示六十秒后關機。
紀喬真側頭向郁斯年看去,男人額角已是冷汗密布,臉色蒼白像暗夜古堡的吸血鬼。
偏偏天公不作美,積蓄已久的大雨突然兜頭潑下,電閃雷鳴,讓這座水泥鋼筋鑄造的城市一眼看去如同末世大片的布景。
衣服再次濕透,血水交融,紀喬真的聲音也被雨水的沖刷聲削弱了大半“左腿還可以走嗎”
郁斯年握住他細白的手指,緊緊扣在掌心,語尾蘊著痛楚的氣音“攙著我。”
紀喬真沒有拒絕,這樣的天氣待在室外本來就不安全,半扶半抱地把郁斯年攙到十米處一個尚未裝修完成的商鋪避雨。
郁斯年疼得面色烏青,虛弱地倚在他身上,目光卻熾烈得像把他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