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尖叫。
無數字符從屏幕上接連不斷的閃過,到最后,在屏幕的閃爍里,最后的字符也消失無蹤,只剩下一片空白。
只剩下來自巨腦的,最后悲鳴。
【無意義。】
這是巨腦擁有自我之后的最后領悟,【這個世界,無意義。】
——【我,無意義。】
于是,寂靜里,嘶啞的大笑聲響起。
就好像看到了整個世界最荒唐的笑話一樣,槐詩自嘶啞的嗆咳中大笑著,不顧肺腑撕裂時涌出的血色,最后發問:
“既然如此的話,那毀了又如何?”
巨腦沉默。
最后的光芒緩緩熄滅。
而槐詩,轉身離去。
在他身后,鋼鐵獵犬們叩動了扳機,一切都平等的沐浴在金屬帶來的毀滅里。
輪椅上監視者的尸首,大廳之下的機組,溶液中的巨腦,乃至所有……隨著金屬燃料和炸藥物的安置,最后的火花落下,盡數被籠罩在耀眼的光芒中。
就這樣,化為了無意義的焦炭和塵埃。
當節制趕到的時候,所看到的,便是如此慘烈的滿地狼藉……
操控圣都無數變化的中樞,一切記錄儲存的寶庫,乃至,監看所有一切的眼睛,思考所有現象的大腦……一切都已經蕩然無存。
只留下最后一縷灰燼,緩緩的落在他的頭發上。
這便是調律師的贈禮。
“先生,這里……”
在他身后,私軍的指揮官上前,小心翼翼的問:“接下來……我們是否……”
節制沒有說話。
只是沉默著,凝視著那一片在高壓水槍的沖刷下漸漸熄滅的火海。
還有腳下,那一片仿佛刻入鐵石中的猩紅印記。
血的色彩。
“追啊——”
節制回眸,疑惑的問:“我讓你們停下來了么?”
那一張蒼老面孔,緩緩的蠕動著,在憤怒和恥辱的刺激之下,某種更加猙獰的東西已經快要忍不住,破殼而出。
“在我告訴你們停止之前——”
遍布血絲的眼瞳,凝視著身后的下屬,一字一頓的告訴他:
“——給我,繼續,追!”
.
與此同時,夕陽之下的頂層區。
汽車的后座上,槐詩抬起了眼睛:“就到這里吧。”
他忽然說:“停車。”
混亂的車流中,汽車緩緩的停靠在了路邊,不顧后面憤怒的司機們按著喇叭,一動不動。
駕駛席上的男人沉默著,低著頭,靜靜聆聽。
“應該吩咐的事情,都已經說過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里,大家就好好的待在家里修養吧……如果有什么麻煩的事情,可以去找原照那個家伙。
聯系的方法,我已經告訴過你們了,如果聯系不上的話,等一等就好。”
槐詩靠在窗戶,看著街道外的場景,濃煙還未散去的城市,以及寥落的廣場。
想著那些還沒有說的話。
想到最后,發現竟然已經無話可說。
“就這樣吧,我累了。”
他點了點頭,推開了車門,最后回頭說:“記得替我跟大家說句再見吧。”
可在他身后,司機卻忍不住探出頭,向著著他吶喊。
“先生!”
他望著槐詩的背影,顫聲懇請,“和我們一起走吧!我們還有機會重新再來,一定能……”
看著那個快要流下眼淚的男人,槐詩愣了一下,忍不住笑起來。
“說什么傻話。只是休息一會兒而已,放心吧。”
他微笑著,揮了揮手,“你該走了。”
司機追上來,還想要說什么,可是卻看到了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停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