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蛇甩尾打掉了不死花,將它吞下。
那一天,女青女赤知道,原來人跟它們是不一樣的,會老會死。
那一天,女青女赤發誓,要打敗祂,搶走祂的位置。
風漪不知道自己究竟失神了多久,記憶就像一幅被放進了水里的水墨畫,從清晰逐漸變得模糊,只余下淡淡的痕跡,它閉著眼,細雨打在臉上,讓人多了幾分不明顯的清明,她還穩穩的站在大鼓上,卻多出了一絲陌生的感覺。
那漫長的記憶被潛藏了起來,就像是人在長大之后回憶小時候所經歷的事,多數模糊遺忘,只隱約還記得一些大事,就像是落在水中的雨滴,沒有絲毫痕跡,只掀起了些許漣漪。
細雨之下,天越發的黑了,烏云蔽日,
一個全身漆黑的生物,緩緩自天邊走出,一襲華貴黑裙拖曳在地,高高盤起的發髻之上有小蛇自上爬下,纏繞于耳上,發出嘶吼聲。
她的雙手交疊于腹,白到極致的眼睛沒有絲毫神采,只余虛無,卻又仿佛在注視著什么。
“雨師妾”
她們看著這霍然而至的神秘生物,登時便忍不住從地上站起來,幾乎本能的就激活了圖騰,便要朝著雨師妾發起攻擊。
然而風漪卻仍沒有回過神來,她墜入了一種玄妙的境地,那不是誰的記憶,而是看到了曾經茹毛飲血的祖先,不甘于成為外族的血食,于微末中崛起,嘗百草,忍折辱,納萬物為己用,終創巫法。
她仍無知無覺的跳著祭舞,身上的圖騰綻放出耀眼的光芒,心神處的人影也氤氳起了一團不容忽視的光芒,她的腳間劃過鼓面,發出金戈相撞的鏗鏘聲,驀然間,她緊閉的雙眼在這一刻睜開,原本的圓形瞳孔在此時陡然豎起,身后的女陰雕像也在此時,驟然華光大盛,交疊的手臂竟緩緩張開,與風漪做出了相同的伸展動作,然后仿佛融入了她的身體一般,消失不見。
同樣發生變化的,還有風漪的身體,她嬌小的身軀在這一刻陡然膨脹開來,遽然化作與女陰雕像一般將近兩丈高的巨人,青綠的蛇尾緩緩的搭在地面上,龐大、猙獰、美麗。
這一切都不過只發生在了眨眼間,快得誰都沒有反應過來,雨師妾前進的步伐不由一頓,像是看到了什么驚人之景。
風漪眼眸微斂,腦子還有被塞入太多信息的本能迷惘,下意識的還維持著早已不被關注的祭舞,蛇尾卻本能的猛然橫甩過去,帶起的勁風如雷霆一般震耳欲聾。
雨師妾手臂上蛇鳴聲激烈的響起,祂不敢怠慢,手臂上的蛇飛躍而出,蛇軀陡然變得龐大起來,硬生生將這一擊接下,扭頭張嘴便要咬去。
鱗甲碰撞帶起刺眼的火花和巨大的聲響,鱗片震動的卸去力量,風漪終于回過神來,身體里傳來的強大力量感,讓她想也沒想,便一躍而起。
“咚”
宛如心臟跳動所發出的聲音,又宛如一面大鼓被敲擊著,發出進攻的號角。
圖騰之力在灌注、燃燒,風漪對著雨師妾,當即便一拳砸去。
她的招式簡單,但卻又狠辣無比,鎖定著雨師妾氣機的微妙之處,這是千錘百煉的戰斗本能,讓雨師妾不得不中途變招,收回蛇寵,而以掌相對,氣勢雄渾強大,看似平平的招式,卻遠比之前蛇寵來得要更加激烈。
然而風漪卻渾然不懼,氣機勃發,氣血雄渾。
無論雨師妾還是風漪,都只近身肉搏,拳拳到肉,氣勢兇悍。
大荒的戰斗絕大多數都是以肉搏為主,比起讓人霧里看花的神仙手段,絕大多數,都更喜將神通融入肢體,然后展現出遠超于正常極限的搏殺戰斗。
因為這種做法,最易讓食物保存完好,而不是被神通摧毀成灰灰。
只有當這一切起不到作用時,才會有波及范圍更廣的身體出現。
雨,越下越大了,天空幾乎完全被烏云所遮蔽,云氣升騰,山石晃動,雷霆聲轟隆作響,讓人連站立都沒法站立穩,只能咬牙硬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