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風漪的速度卻沒有降下來,依舊是原來的速度,仿佛什么東西,都不可能阻攔住她一般。
她們下了水田,她們穿過了街道,她們一步步,走進了那像是填滿了整個天地的血花中。
幽幽的血花,鋪成著一條血路,她們繼續向前。
血花,開始漂浮了起來。
明明沒有風,它們卻像是被吹拂了起來一樣,開始飄蕩在空中,落在了人身上,融化進血肉里。
一點點,一株株,像雪一樣,像血一樣。
眉眼逐漸變得猩紅,如墨發絲,滴下去的仿佛不是汗水,而是色澤深沉到趨近于黑色的紅,可發絲,卻猶如掉色了一般,逐漸變得雪白。
圖騰綻放出奇異的光芒,逐漸變得妖異,血紅的、神秘的圖紋從圖騰朦朧到看不清任何圖案的圖騰光輝中浮現出來。
風漪沒有注意到這種東西,也不知道血花究竟落在了多少人身上,只有人有,還是凡是路過的,不論是人是鬼都會沾染上。
她無暇顧忌這些,也無從深思,只覺身體像是被血花注入了新一輪的驅動力,讓風漪隱隱維持不住的特殊形態,又重新穩固了下來。
明明來時,她們方向感缺失,幾乎無法分辨自己究竟是行走在哪里,可回去時,風漪卻好像已經對道路了如指掌。
像是要把靈魂都冰凍的氣息逐漸削減,取而代之的則是熟悉的熾熱,女丑之山,本就是個寸草不生的炎熱之地。
身著青色衣衫的神明,緩緩用手重新掩住了面容,仿佛在抵御十個太陽的炙烤一般。
天地隨時震動,讓處于外界的人近乎本能的察覺到,
她們,要出來了。
風漪什么都沒感覺到,她的五感已經很麻木了,這種麻木,讓她只能機械的做著重復的舉動,不聽,不想,不聞。
她繼續維持著高頻率的移動,
一直到,一股烤肉般的焦香傳來,她的軀體,終于落在了漆黑的焦土上。
而后,她整個人脊骨一彎,直接跪在了地上,五竅皆溢出了鮮血,讓五官都顯露出一種妖異來,猶如慘死的艷鬼。
“大王”
風漪微微抬手,示意自己無視,胸口一陣起伏,半天無法說出話來,視野中,一半清晰,一半模糊。
“回家了”
她揚了揚唇角,沒有讓人攙扶,超后仰了仰,靠著身后不知是誰的背坐了下去。
跟隨著風漪一路走出的人,一個個地來到風漪身邊,沒有什么特殊的儀式,沒有什么隆重的禮節,只是伸手重新摘下了鱗片,連帶著將血花融了進去,重新物歸原主。
是她,把她們帶了出來,結束了她們不知多久的瘋狂與枯寂。
越來越多的人從她身邊經過,細密的鱗片重新附著在晶瑩雪膚上,青綠的色澤像是經過了洗禮一般,越發深邃,光華自現。
風漪仰頭看著她們,像是從自己身邊經過,是什么重要的儀式一般,她們從她身邊走過之后,才三三倆倆的擁抱在一起,從嚴肅變成喜悅,從期盼變成安心。
而在這個過程中,風漪雪白的發絲,又逐漸恢復了光澤,甚至,比之以往要更加漆黑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