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裴燼跪在床榻間扶起了程筠,“我去端水來。”
他下了床榻,端了一杯溫水過來,程筠小口的喝著,順著那口氣,可算是平復了些許氣息。
“是不是做噩夢了”裴燼接過杯子放下,抬手捋了捋她鬢邊的發絲。
程筠搖了搖頭,“我是被憋醒的,方才喘不過氣來,我就醒了,也不知是不是做夢,可那種感覺很真實。”
這是她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難免有些慌亂。
裴燼皺眉,“是不是衾被太重了”
“我也不曉得,可如今開了春,衾被已換過輕薄點的了,前些日子的更厚,也不曾這樣。”她摸了摸脖頸,心有余悸,若是不曾醒來,是不是就要死在夢里了
“現下可還會不適我去喚太醫來。”裴燼也不曾見她這樣,不免慌亂。
“不用了,已好多了,天色還早,還是別驚動了大家,一會娘親又要憂心了。”程筠拉住了裴燼的衣袖,“興許就是做夢吧。”
她低頭看了下肚子,“好在還有兩個月便要生了,挺著這個肚子,做什么都不順心。”
“沒事便好,生了這個咱們不生了,太累了,快躺下再睡會,我守著你。”這些日子照顧程筠,裴燼也瘦了一大圈,可見程筠受了多少苦。
程筠彎了彎唇,“萬一生了個閨女,那大豫的江山傳給誰。”
大豫帝位傳男不傳女,可沒公主繼承帝位的先例,若這胎是女兒,她必定還要生個兒子的,不是她不喜歡女兒,而是這世道就是如此,她也沒法子以一人之力改變這個世道。
若是裴燼沒有兒子,也會被百官攻訐,儲君之位不穩,難道她要讓旁的女子給裴燼生兒子那還不如她辛苦一些,她來生吧。
裴燼壓了壓嘴角,“不是有了大皇孫,我好生培養,也未必不可。”
若是女兒,他必定要疼著寵著,哪里舍得她去背負這些,裴燼有時都被政務壓的喘不過氣來,帝王之位看著至高無上,可背負的責任也足以壓垮一個人,大豫歷代帝王都駕崩的早,勞心勞力,非長壽之道,連他都吃力,若是可以,他也不想要這個帝位,哪里愿意女兒吃這些苦。
“我還以為你會說裴瑜。”
裴燼搖了搖頭,“裴瑜他有自個的責任,大豫不是他的責任。”
“那我才不要,我就要給你生個兒子,我就想做太后不可以嗎”太后才真是萬人之上,連皇帝都得聽太后的。
再者程筠也是有私心的,只有她生的兒子做了帝王,才能保住程家接下來的榮耀與平安,爹爹娘親為她做了這么多,也該到她為程家做些貢獻了,若是帝王血脈里有了程家的骨血,往后程家可永保太平。
裴燼被她這話驚著了,哭笑不得,“你想做太后,那我豈不是得早點死才能滿足你”
做皇后也便罷了,卻
想做太后,這不是當著他的面咒他死呢。
“咳咳,”程筠轉了轉眼珠子,“你也可以當個太上皇嘛,哈哈。”
好像大豫開國以來,就沒有過太上皇,都是皇帝駕崩之后才有的太后。
“你倒是想的挺美。”裴燼捏了捏她的下巴,“再睡會吧,用過早膳讓太醫來瞧瞧。”
用過早膳,程轍武與原氏在膳廳喝茶,有心腹來回稟,“昨夜富興伯夫人快宵禁時去了一趟程家二房。”
程轍武放下茶盞,看了一眼原氏,“想來是咱們查的動靜大了些,被她知曉了。”
“這不越發證明二房與此事有關,他們心中有鬼了。”原氏嘆了口氣,“當年從她身旁被遣散的婢女都無故去世,若說沒鬼,我是不信的。”
他們哪能想到孟程氏如此會做戲,竟騙了他們這么些年,若是早查出來,皎皎也不必受這些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