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裙進了屋,有人瞧見她,笑說道“鶯鶯來了。”
不少人往外瞧,只見來人一席石榴紅襦裙,纖秾合度,身姿姣美,鬢邊的紅玉耳珰襯的她面龐嫣紅,似窗外初綻的杏花。
幾日不見,云樓的頭牌又美上幾分。
“鶯鶯可算來了,再不來啊,云晴便要惱了。”有人回神迎合。
“可真是金貴,還說是云晴最好的姐妹呢,來的卻是最晚。”有人言語譏諷。
銀箏循聲望去,又是那個往日最瞧不慣姑娘的云柔,每每瞧見總要擠兌幾句,還不是為著姑娘年年坐著云樓頭把交椅,讓她只能得個二甲,便整日拈酸吃醋,也就是姑娘好性子,從不與她爭斗。
云鶯一如沒聽著,連眼神也未多分她一份,身姿裊裊走到云晴跟前道了一句恭喜,“今個早起有些頭疼,便小憩了會,你今日出閣,往后可沒人再給我繡帕子了。”
云晴今日穿著絳紅色的龍鳳呈祥嫁衣,嫁給祁州一位富商,雖是續弦,可那富商才二十余幾,家中沒有嫡子,日后誕育嫡子誰也越不過她去,如今云樓誰不嘆一句云晴嫁得好,這么多年,云樓難得出個正頭娘子。
云晴拉著云鶯的手哭笑不得,“我給你繡了十余條,你可勁用,若是不夠,便寫信來使喚我,我哪敢不從啊。”
云晴的繡工是云樓頂好的,一條繡帕曾賣到五十余兩,也就只有對云鶯這般大方了。
“那你可不許反悔。”云鶯細長的眉彎起,桃花眸含著淺笑,她真為云晴欣喜,能覓得良人。
世間良人難得,尤其是出身風月的姑娘,更是癡心妄想。
雖說云樓姑娘賣藝不賣身,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歌舞戲曲皆有所涉獵,容貌更是上乘,只是拋頭露面,供人娛笑,已然跌了身價,旁人不會拿正眼瞧她們,像云晴這樣能做正頭娘子的,實在難得。
云柔見云鶯不搭理她,心生不滿,冷笑一聲,“云鶯,你是云晴的好姐妹,今日給云晴添妝,合該拿出最好的東西,總不能遜于我這柄玉如意罷”
云柔撫摸著放在楸木石面八仙桌上那柄通體瑩潤的嵌金絲玉如意,笑容自滿,她雖不是云樓第一美的,卻是云樓最吃得開的姑娘,每個月點她唱戲的客人如云,所以進賬的銀兩不少,自然什么寶貝都能拿得出。
云柔話一落,屋里的姑娘面面相覷,誰都曉得云鶯每月只接見一位客人,不過兩刻鐘便要離開,云鶯名頭響,每次來的貴客也樂得砸下重金,可到底不如云柔每月進項多,這不是讓云鶯難堪嗎
“都是自家姐妹,何必攀比,你們的心意我都喜歡。”云晴眼見要尷尬,連忙笑著解圍。
云鶯睨了云柔一眼,忽地一笑,“銀箏,還不快把我為阿晴準備的添妝拿來。”
銀箏麻溜的上前,把方盒放在八仙桌上打開,“云晴姑娘,這是我家姑娘準備的,你瞧瞧可喜歡。”
云柔已然做好了笑話云鶯破落的準備,卻在看見盒中之物時變了臉色。
“這是”云晴看著盒中這顆雞蛋大小的橘紅色瑩潤寶珠,有個猜想,卻又不敢說出口。
云鶯溫聲解釋,“我比不得云柔財大氣粗,沒什么好東西,偶得了一顆夜明珠,送與你添妝,你可不許嫌棄。”
“天啊,這樣大一顆夜明珠,云鶯姐姐從哪得來的,我上次瞧見云姑那有一顆,才不過拇指大小,云姑日日都戴著,這般大的,怕是知州家里頭也沒吧”有人驚嘆。
“這東西瞧著便價值不菲,果然是咱們云樓的頭牌,珍寶無數。”
“今日我可算開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