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鶯未與她說方才的事,她還是在外頭聽見的,乍一聽見,還以為自個耳朵壞了。
一萬兩黃金,足以買下整個云樓。
云鶯咽了口口水,胸口不安的跳動,白嫩嫩的指尖攥緊了衾被,她怕極了,從未這樣怕過。
富商銀錢再多,她尚有拒絕的機會,可貴人若拿權勢相逼,她如何能拒絕
可她也曉得,再怕也得去一趟,義母必定等急了。
云鶯洗漱完畢坐下梳妝,卻在妝奩上瞧見一本話本子,上頭寫著秦王錄第二十八冊,她拿起一看,有些驚喜,“新的”
“是啊,書鋪一到便差人送來了,聽說這本可精彩了,秦王殿下九死一生,已在赫沖一戰中大勝,圣上大喜。”銀箏笑看自家姑娘,說來也怪,云鶯對旁的話本子無甚喜好,可偏偏對這本講述了秦王征戰西南的話本子格外喜愛。
“秦王殿下找到了那可真是太好了。”云鶯捧著話本子莞爾一笑,眉間郁氣疏散,她取出妝奩內的第二十七冊,書中寫到秦王殿下在赫沖一戰中下落不明,讓她著實憂心了一回。
邊疆之事,尋常百姓得知的唯一途徑便是隔一些時日在府衙門前張貼的文書。
可云鶯甚少出門,只偶然聽旁人提起秦王十七歲便前往西南,戍守西疆,她那時便覺著秦王是個少年英雄。
而后在書鋪中瞧見這話本子,掌柜的說是以秦王殿下征戰西南為原型所寫,書中盡顯秦王殿下戰功卓著,英姿勃發,云鶯買了一冊,之后便沉浸其中,本本不落。
雖也曉得話本子多有夸大其詞,可她在心中悄然的便生長出了秦王殿下高大威嚴,俊美無雙的模樣,這么些年,仿佛秦王殿下不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而是她牽腸掛肚之人。
看著秦王殿下歷經九死一生,殺退敵兵,護衛大豫,其中精神著實令人敬佩,她雖也活的艱難,可本是位卑之人,要與這世道爭一爭,而秦王殿下生于萬人之上卻為了大豫百姓與閻王爺掙扎這條命,她身為大豫百姓,如何能不愛惜性命呢
“姑娘盡可放心了,我還聽說這次秦王大勝,圣上令其回京,要為他擇選王妃。”
因著云鶯關心秦王,銀箏也多有打聽,這位秦王殿下可是個了不起的人物,聽說長相俊逸,器宇不凡,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且文武雙全,也不怪云鶯掛心,大豫上下鐘情秦王殿下的女子數不勝數。
“那就是天家的事了,我們不必多置喙。”于云鶯而言,秦王并不是她能遐想的人物,她也曉得,話本子里的秦王并非真正的秦王殿下,她只是活在話本子里,找尋一點寄托罷了。
梳妝完畢,云鶯放下話本子,先去尋了義母。
云家就在云樓不遠處的坊區,是個五進的大宅子,她以往常來。
沿著回廊往里走,來到了義母所居的德善堂,陳嬤嬤穿著墨綠色比甲,精神抖擻,“云鶯姑娘來了。”
“見過陳嬤嬤,義母可有空見我”云鶯淺笑屈膝。
“正等你呢,快進去吧。”陳嬤嬤領著云鶯進去,她與云鶯熟識,倒也不擺那些架子。
云鶯踏入里間,瞧見義母穿著秋色柿蒂紋交領襖裙坐在櫸木六方桌前,梳著墮馬髻,髻間只別了一只素銀簪,低頭翻看賬簿。
“鶯鶯給義母請安。”云鶯垂首屈膝。
林氏聞言抬頭,瞧見云鶯舒展了眉眼,“鶯鶯來了,坐吧。”
“義母找鶯鶯可有急事”云鶯道謝后在圓杌子上坐下。
“你可別和我裝傻,裴公子雖身份背景我不知,可瞧他氣度不凡,絕非尋常人家,你這還瞧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