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冷可有哪兒不適要不要停下歇會”這樣的話,原氏每日都翻來覆去的說許多遍,生怕皎皎身子不適也憋著不說。
程筠搖了搖頭,“娘親且寬心,我曉得輕重,若是不適,我自會說的。”
曾聽人說有了身子便又諸多不適,但不知為何,她這一胎倒是沒多大不適應,只是肚子日漸大了起來,不能碰牛羊肉的膻味,其余的倒沒什么,反倒吃的越發多了,她當真怕回到上京,也無人認得出她了。
她偶爾拍拍腹部,念叨著這個孩子倒是個曉得疼人的,知曉娘親奔波勞苦,便不叫她難受,若不然害喜還要趕路,怕是也要好生折騰一場。
原氏聽她這樣說,也伸手撫了撫她的肚子,“是個好孩子,往后必定聽話懂事,想當初我懷你時,你也是這樣乖巧,沒讓我受半點苦,都是好孩子。”
正是因為皎皎乖巧,所以她弄丟了皎皎之后才會心痛難忍,這樣乖巧的孩子,她怎就弄丟了呢。
程筠莞爾,“那娘親,您懷我時,也貪嘴嗎我覺著自個胖了好多,腰身粗了好多呀。”
她有些苦惱的摸了摸自個的腰肢,從前這兒纖細似弱柳,如今是根粗壯的柳條了,她從未這樣胖過,這若是擱在從前,非得被云姑罰三天不許吃飯。
“傻孩子,這哪是腰肢粗了,這是腹中的孩子大了,待生下孩子便好了,做母親難免要受苦的,十月懷胎,生下的那是娘心尖的一塊肉啊。”原氏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當初我懷你二哥與阿姐時肚子大的連走動也不行,非得旁人攙著走。”
程筠點了點頭,二哥與阿姐是龍鳳胎,可兩人的性子卻像是換了一下,二哥程意殊難得的走了文官的路子,有幾分雅致,而阿姐程鈺卻自幼習武,成為上陣殺敵的女將軍,大哥也是將軍,家中幾個孩子,好似她最沒用。
“娘親辛苦了,幸好我懷的不是雙生胎,若不然我也害怕。”頭次做娘,哪個小姑娘都害怕的,可若是雙生胎,會更累,畏懼也就更重了。
“是啊,孩子還是一個一個生的好,一下子生兩個著實累人。”原氏望著皎皎越發粉嫩的面龐,旁的婦人懷孩子面容難免憔悴,皎皎倒是一日比一日光彩奪目,臉蛋長開了不少,面似芙蕖,當真是絕色。
“皎皎,還有不到十日便到上京,娘親有幾句話要叮囑你,你務必聽好。”見皎皎并不難受,她也開始說起了正事。
程筠收斂了面上的笑容,點了點頭,“娘親請說。”
“皎皎,你的面容太過出色,從前上京見過的人必定認得出來你是秦王側妃,但無論誰說,咱們都得否認,尤其是你,你絕不能承認你是云氏。”
程筠皺了皺眉,“可我不承認,旁人也會認定的。”娘親也要學殿下來一出指鹿為馬嗎
原氏搖了搖頭,“旁人認定并無大礙,只要你不承認,那你便不是,皎皎,云氏的名聲太差了,你不能與她沾上半點關系,若不然日后還要為此掀起波瀾。”
秦王側妃,那是被人人傳為妖妃的女子,但凡沾上這個名聲的女子,最終的下場都不會好過,即便有程家護著,她不會出事,可原氏更盼著皎皎有個清白的名聲,堂堂正正嫁入皇室,成為太子妃。
程筠聽了頷首應下,有些難受,“是我連累爹爹娘親了,被旁人瞧見我,難免會連累程家的名聲。”
想起這件事,她對殿下便有一絲絲的怨怪,無論殿下有何苦衷,到底他還是讓她承受了妖妃之名,怕是云鶯此生都難洗清這個名頭了。
不過娘親說的對,如今她是程筠,不再是云鶯了。
原氏板起臉,語氣嚴肅,“休得胡說,咱們又不怕,旁人不敢議論程家的,你當你爹爹這么些年在北漠是白守著嗎,只要咱們不承認,旁人便不敢在我們跟前說。”
“只是自身得做好,不能承認,回京之后,若是旁人提起你,我便會告知旁人,你是程家早年丟失的嫡幼女,如今好不容易尋回來了,新寡,咱們家正在為你擇婿,咱們不能說奔著太子去的,讓太子曉得,還不得高興的尾巴翹到天上去。”
原氏與程轍武已商量過了,雖說從前裴燼與皎皎糾纏一場,可到底裴燼也有諸多不對的地方,如今皎皎是新生,裴燼若真想求娶程家的姑娘,便得拿出心意,而不是憑借太子的威勢來逼迫皎皎。
從前皎皎隨著裴燼回王府,便是裴燼逼她的,今時今日,也該換換,變成裴燼求皎皎了。
因而程家會放出擇婿的消息,只看太子殿下要如何應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