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磨割,我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又抽出皮帶上的水果刀,瞅著這個不起眼的小玩意兒片刻,瞳孔忽地有點緊縮—那金屬極硬,我割得又很用力,雖然沒切開,但這小刀的刀刃,居然也完好無損,連一點崩口都沒有!
這又是一個不符合邏輯的現象,我放慢腳步把攥刀的手抬起對著天,刀刃的邊緣在陽光下泛出一層極其細微的朦朧,不像是反光,我注視了十幾秒鐘,沒看到更多的變化,慢慢吐出口氣把刀又插回皮帶。
有件事我必須知道原委,于是從兜里掏出諾基亞,撥了楊平的號碼。
“什么事?”他淡淡機器人般的聲音過了幾秒從那端傳過來。
“當初是許子聞主動接近你的,還是你主動接近他的?”我問。
“什么意思?”楊平反問道。
我索性也直接反問:“你早前住在上許連村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端沒有回話,楊平并沒問“你怎么知道的”,只是沉默半晌,掛斷了手機。
“混蛋!”我恨恨罵了一句,然而只過了片刻,就收到他發來的短信:那是我和許子聞的事,你不需要了解。
我直接回復:你知不知道我們可能在三天內都要大難臨頭?
楊平的回信很簡單:是么?希望那能終結我無趣的人生。
沒想到是這樣的回答,我又好氣又好笑,別人都期望活得長點,這家伙卻相反,不過仔細想想,任何一個活了幾百上千年的人,也許都會對生命不再那么眷戀,楊平從明朝時不就一心尋死么?
這個冷冰冰無趣的人,或許最初發現自己不會死后也曾興奮過,但到了今天,那不過是一種巨大的負擔而已,我其實也一樣。
與其說三天內我阻止大難是為了眾人,不如講是為了自己,如果災難過后只剩下我和楊平兩個,頂多再加上隔海的那個女人吉羅亞,我們該如何去忍受孤寂?
我早知道這楊骷髏鬼的血特別,可以催眠中和那種潘多拉病毒,不過還是頭一次聽說他的血能治病,只是為什么他的血有明確的血型,而我的卻獨樹一幟測不出來?
這人身上秘密太多,有些甚至可能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了,之前如果我不問,又怎么知道他曾在禮親王府干過?
我突然想起了幾個月前去下許連村時遇到的那個劉村姑,她說黃泉山四十年沒人爬過了,換句話講四十年前還有人上去過。
于是我打下了一行字發過去:七十年代末你是不是上過那座山?
他的回信過了很久才發過來:不知道,即使上過也不記得了。
我“嗤”了一下,幾十年對我們這類人來說只是一剎那,難道這家伙跟我一樣大腦存儲空間已經擠爆,連那么短時間前的事都忘了?
可他還記得幾百年前當禁軍軍官時上山挖炸泥,莫非…
我突然覺得這樣短信發來發去實在浪費工夫,于是打下一行字送過去:我現在打給你,如果你不接,我們就不再是朋友。如果她在旁邊,你就走得遠一點。
我等了十來秒鐘,然后摁下楊平的號。
他果然還是接了,然而第一句話卻是:“朋友只是口頭上的,我和你本來就不算朋友,我們只不過碰巧是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