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日軍看上去也終于想歇一歇,左臉有道長疤的三排長張鐵從右邊鉆了過來,“連長你真能耐,這也能行我就知道你是死不了的”
“誰讓你擅離位置的”我感覺有點怪異,沖著他怒吼。
張鐵咽了口唾沫“連長,我的排剩下不到十個了,子彈也快沒了,鬼子再一波攻擊我們肯定玩完兒”
項大洪從另一邊也貓著腰過來,面孔被煙熏得烏黑,喘著氣說道“老子只有十幾個人了,從昨天到現在,別說是人,就是群烏龜也該撤光了。”
我盯著他的眼睛“沒上頭的命令,我們能撤”
“電臺早炸得渣都不剩了,現在誰還會來送命令我們根本就是替死鬼”項大洪沒好氣地說道。
“是啊,隔壁友軍王師長死在陣地上,我們的李師長卻讓我們死在陣地上,他自己帶著幫人腳底抹油,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我厲聲打斷他們“閉嘴革命軍人陣前說這些像話嗎,可以這樣說自己的長官嗎”
我雖然這樣講,其實心里也很清楚,肯定沒有援軍了,雖說是個加強連,但支撐到現在也已經到了極限,對面日軍下一波進攻我們絕對擋不住,我不能讓全連死絕。
于是我朝天長嘆一聲“我以連長的身份,命令你們全員撤退,如果上頭查下來,把責任都推給我。”
“那連長你呢”
“我無父無母無兒無女,死了也無所謂。如果我活下來,一定會追上你們,快帶弟兄們走吧,別等日軍再上來。”
項大洪卻一屁股坐下“張二,你帶人走,我留下來陪連長死。”
張鐵干脆也坐了下來“我上頭有個哥,你只有一個姐姐兩個妹,你走我留。”
我咣咣兩腳踢在他們兩個屁股上,罵道“敢違抗老子命令,滾,馬上都給我滾”
當日軍步兵進攻前的炮擊開始時,他們兩個已經帶著僅存的二十多號人跑到幾百米外。
好不容易剛剛冷卻一點的機槍管又瞬間熾熱起來,眼見蜂擁而上的日本兵一個接一個倒下,我不禁興奮地大聲叫起來
終于子彈帶只剩最后一截,打完后我又連著扔出幾顆手雷,隨后就仰面倒在地上。
只片刻工夫,一陣嘰里呱啦的日本語在我周圍響起,我的眼睛本來就開了一條縫,一個日本軍官樣子的人站在前面,用軍刀撐著地,兩眼死死地盯著我,仿佛想看看這個阻擊了他們那么久的中人究竟長什么模樣
我永遠忘不了他看見我突然睜開雙眼時的表情,我的右手本來就攥著手槍,不等他作出第二個反應,一個點射就讓他眉心開了花。這個日本軍官瞪大了眼睛往后倒下,仿佛到死都不懂一個明明滿身是彈孔的死人怎么會送他去見閻王。
就在四周鬼子大吼著撲過來時,我拉響了腰間最后一顆手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