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撓了撓頭“人老了,想不起來嘍,你明天再來。”
他滅掉火把煙桿在腿上敲了敲“你等我回去好好想想,如果想起來你爹在這里干過些啥,明天告訴你。”
我看著他有些蹣跚著走進院子,心里“嗤”了一聲,“爹你妹,那就是老子。”
如果他說的那個人真的存在,絕對就是我自己。
“記憶丟得實在太多了”我默默地對自己說。
我當然懶得再回到縣城去,反正許子聞家的破屋沒人,我索性就在那里過一夜,沒人會發現的。
當天晚上,我剛躺上那張收拾了半天才弄得干凈些的床,外面就下起了雷雨。雨下了很久,一道閃電劃過,我突然看見一個人影站在破窗外。
“誰”我身子一下竄起,窗外風聲陣陣,人影卻不見了。
我下意識地拉了一下燈線頭,不亮,許子聞離開那么久,什么費用也不交,當然不可能有電。
“操”,我罵了一聲,本想跳出去追,又怕被伏擊,忽然覺得腳下踩到了什么,我本來就沒穿鞋,感覺踩在了一張紙上。
我不抽煙不用打火機,也沒有手機,“怎么不帶個手電筒呢”我責備自己道。
于是我只好撿起紙在窗邊等,等下一道閃電出現的瞬間,看到紙上有三個字錄音機。
我腦子一震,馬上摸到五斗櫥上的錄音機,弄得一手灰,一撳按鈕盒帶門打開,我一摸,里面果然有一盤磁帶。
可我知道聽不了,把磁帶拿出來放進床頭的包里,奇怪,磁帶摸上去一點灰都沒有,就好像剛被人放進去的一樣。
我已經很疲倦,不愿再去多想,右手緊緊按著包入睡,只要有人敢碰,我就把他脖子捏斷。
雨大概在半夜就停了,我早上醒過來時,屋檐已經不怎么滴答。
我重新打開早已揉成一團的那張紙,字是打印的,對方顯然早有準備。到底是誰,難道是許子聞
我神經質地檢查包,確保那盤錄音帶還在。穿戴完畢后我背包出門,走到門口,干脆又回到內屋,用嘴吹了又吹用手抹了又抹,然后抽出件t恤裹住,把那個破錄音機整個塞進包里。
拍拍手又抖抖頭發,我把門掩好,特地繞到屋后,果然不出所料,雨水已把腳印沖得干干凈凈。
我心里多少有些不甘,踩著泥濘的小路走到老頭家的院子前,他不在那里,院門緊閉還上了鎖,我側著頭往門縫里瞧,就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道“你瞅什么吶”
聲音是從我身后傳來的,我一轉頭,對面的屋檐下,站著一個嗑瓜子的中年女人,一個典型的村姑。
“我找”突然發現我連老頭的名字都不知道,所以只能問“這家抽煙的老爺子在嗎”
這女人臉上露出絲詭異的笑容“你說姜老頭,你找他干嘛”
“問點事兒”
“還問個屁,他昨晚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