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昨天還好好跟我說話的人,今天就突然掛了,這種事我雖然早已不是頭一次碰到,但那句話從村姑嘴里說出來時,我還是感到頭皮發麻。
沒想到昨天老頭自己說的話一語成讖,他成了今年這村的第一個。
我指了指院子里面“我能進去看一下不”
村姑用種不解的神情瞅著我“你是他什么人”
“我只是個外人,昨兒個還和老爺子嘮嗑來著,沒想到今兒個他就”
這村姑嘆了口氣,說道“那我勸你還是快走,在這兒看死人,你只會死得更快。”
“怎么說”我問道。
“我說你這人怎么這樣啰嗦,叫你走就快走”她把瓜子殼吐掉,顯然不耐煩了。
這女人身上穿得很簡樸,指頭上一個戒指都沒有,家里應該沒什么錢。我立刻從兜里抽出一張一百塊,在她面前晃了晃“和我多聊幾句,這錢歸你。”
鈔票能通神鬼,何況一個村姑,她立刻就換了副表情,過來毫不客氣一把抽走紙幣“瞧你客氣得,問吧。”
“為什么看死人會讓自己死得更快”
“你是外人不知道,我告訴你,這村子里的規矩,每年這秋日子死的人,不能馬上入殮,要在屋里至少放三天,三天后才放棺材里做后事。如果人死了馬上就碰尸身,那么”她好像故意吊我胃口,停住了。
“那么怎樣”我故意裝出很急的樣子問道。
“那么第二年差不多的時候,這家子必有人死。”
我腦子里一震,難道傅梅在許強松剛死就碰了他的尸體
村姑指了指院門上的鎖“瞧見沒,姜老頭家的人一大清早都跑到外邊躲禍去了,這鎖就是告訴別人,里頭死人了,別去碰。”
“你們這兒做頭七么”我問。
“頭七誰還有心思做那個,三天后尸身必須立刻入殮埋掉,埋完了再燒紙請道士,否則”她“哼哼”了兩聲,“恐怕家里人連第二年都活不到。”
“怎么會這樣”我又追問。
“我怎么知道”她頓了一下,“去年九月剛開頭,村口叫許宏榮的老頭就死了,家里人都逃出去躲,誰知他三歲的孫子在鎮上得了急病住院,他兒子兒媳兩個在醫院照顧小孩,晚了兩天才回來辦后事,結果女的到月底就掛了,你說邪不邪門”
說實話我完全不懂這種事,這種事聽起來簡直比一個人不會死更加匪夷所思。
“那你家呢,你家還好么”我小心翼翼地問她。
這女人苦笑一聲“我男人很早在外頭跑運輸,大雪天車禍死的,總算沒挨上這種殺千刀的事,可我娘”她眼淚都快下來了,“在村后頭埋著呢,五年前沒的,下禮拜就是忌日。”
我看得出她不是裝的,我突然覺得,這整座村子的人,是不是也被下了某種詛咒
“那你們怎么不整村遷移也許是這里的水土”
“省里的專家也是這樣想的”她打斷我的話,“早前省領導派過一個專家組來查找原因,在村里到處挖土取樣,帶頭的那個還要去檢查剛死的人,說要馬上解剖,我們怎么勸都沒用,結果你猜怎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