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急直接把他爸的名字叫了出來,許子聞倒并不在意,道“我父親一直隨身帶著那塊殘布,下礦時也不例外。有一天他出礦時天下著大雨,那地方不僅有煤礦,還有很多化工廠,那時根本沒有環保意識和措施,所以那里的雨其實是有腐蝕性的酸雨,落在皮膚上很痛,于是他就站到雨棚下去躲,一邊把礦工帽摘下,結果一陣風把雨絲吹進來,雨水濺到了貼在帽子頂端內側的布片,結果”
“原本只繡了池田龍夫名字的布片背面,居然顯示出了幾根條紋”許子聞提了一下眼鏡,“我爸當然很驚奇,把布心翼翼揭下來看,那些條紋好像是用不同顏色的線繡上去的,只不過要用特殊藥物才能顯示出本色,所以那種酸雨里,很可能有藥物中相同的成分。”
我慢慢把絲綢拿出展開,將殘布拈起翻到背面瞧,當然現在看不出任何東西,于是問他“條紋又不是文字,能說明什么”
許子聞凝視著我,道“這句話難道不該由我來問你么”
“什么意思”我不解道。
“那幾根條紋構成了一個圖案,也許是一幅畫。”他說道。
我心里猛地一震,只聽他又講下去“那時候正好你也跑進雨棚躲雨,平時不怎么愛搭理我父親的你那時卻說了一句你怎么會有這圖案。”
我感到視線發散,腦子里瞬間開始攪動,就仿佛在自動搜索什么,那個大雨的傍晚,我奔進棚子去躲雨,然后瞥到工友手里布片上的圖案
雖然畫面遠不夠清晰,但的確曾有過那樣一幕
“然后呢”我瞳孔收縮問道。
“然后”許子聞輕輕“切”了一下,“然后你大概意識到了失言,只說看錯了,還問我爸圖案是什么,父親當然講不出,然后無論他怎么問你都不再說什么,只一再表示認錯了。”
我當然沒有認錯,我已經知道那個圖案是什么了。
內心不受控制地波瀾洶涌,我連手指都開始抖,許子聞明顯看了出來,道“不管你想起了什么,都要保持平靜。”
我干脆站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許子聞笑了一下,道“現在能不能告訴我你回憶起了什么”
“在回答之前,你先告訴我,許強你父親是不是對你說過我很可能知道圖案的秘密,所以必須找到我”。
許子聞點了點頭“在那個雨天后不久,你突然就不辭而別從礦場消失了,沒人知道你去了哪里。那一年,黃泉山發生了那種地動,有人當時在山腳下采石頭,也看見了裂縫下的巨大管道,當然村里都講那人胡說八道發瘋了,這些是我父親很久之后回到村里才聽說的。”
“他雖然沒什么文化,可腦子還算好使,即便沒看過古書,但也猜測每隔十二年那山就會有異常,于是一九九三那一年,他時時關注著那座山,有時間就往山腳下跑,終于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