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九月,他在山下觀望的時候,那種地動又開始了,這次他親眼看見了裂開的地縫下那條深色的巨型管道,父親仔細觀察,發現那金屬壁上一條連接的縫都沒有,就好像整個管道是一整條而不是拼接成的。”
“他猶豫著,最終還是不敢下去,萬一地縫關合時他還沒爬上來,就要被活活夾埋在里頭了。”許子聞嘆了口氣道。
“照片呢”我問,“你爸就沒想到拍兩張照片下來”
許子聞瞥了我一眼,“呵呵”兩聲道“那是九十年代初,我們村里的人窮得很,我家連糊口都非常吃力,還買相機”
倒也是,我這種人不會去關心什么地方的人窮什么地方的人富,歷朝歷代自己基本就像個與世無爭的旁觀者一樣一路過下來。
“地縫合上后我父親回到村子,對誰都沒說,因為沒人會信。可他卻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他拿出畫著圖案的紙,發現那極有可能是山下的管道分布圖。”
我揉了揉下巴,道“你是說管道不止一根”
“可能性很大”許子聞道,“但從沒有人去證實過,探測整座山的地下情況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沒那條件,即使有憑我一個人也辦不到,而這個秘密又不能透露出去。”
“你說了半天,到底有什么意義就算管道真是用來從地底下上山的,跟你又有什么關系”我問道,感覺他啰嗦了許多,卻依然沒講到重點。
許子聞卻不緊不慢繼續道“盡管閻王山古老就相傳兇險萬分,可九九年以前村里人體內的病毒還沒爆發,沒人會把那座山和日后的詭異死亡聯系起來。即使在我那次上山后,父親也沒告訴我什么,但我自己有強烈的感覺,村里人在夏秋季的集中死亡肯定跟黃泉山有關,只不過后來我考上大學去了廣州,暫時沒再去關注那些。”
說到這里他眉頭開始皺起,臉上露出了哀傷“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我的生活完全改變了。”
“你是說你父親去世的事”我問。
“我最終沒能見到他最后一面”許子聞苦笑了一下,“但從母親口里,我終于得知了進一步的真相。”
“快說,是什么”我馬上問道。
“我在廣州念大學時,我爸一直沒閑著,他當然不知道自己體內有病毒,但明顯感覺到時日無多,于是按著那張圖時不時去黃泉山轉悠,他想找到管道的入口。”
“他找到了”我插嘴道。
許子聞搖了搖頭“怎么可能,根本找不到,但通過仔細觀察照畫在紙上的圖案,他發現其中有一根條紋,或者說一根線特別的長,只不過斷了,因為本來就是塊被燒過的殘布,也就是說,圖案并不完全。”
“他并不知道完整的圖案是什么樣子,可看起來好像也只有那根線被燒斷了。如果每根條紋都代表埋在山下的一條管道,那么這一條,顯然是從別的地方一路通過來的,或許在地下超出想象的長也說不定。”
這次我沒有插話,因為已經隱隱猜到他要說什么了。
“以池田龍夫的名字為水平基準,那根線的方向通往下面也就是南方,我爸猛然想起當年那個日本人反復念過很多次的克陽,他拿出中國地圖看,查來查去,目光最終盯在了南面幾百公里外一個叫開陽的城市,他意識到那個詞其實并不是克陽,而是開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