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法用言語形容內心此刻的感受,這個難道就是試驗的結果
風浪依舊不停刮過來,水霧讓駱陽平全身都變得濕漉漉的,他歇了幾分鐘,呼吸漸漸均勻,同時看著那些裂開的血口子一點一點魔術般消失,然后深呼了一口,終于重新站起,朝前方海邊的某處走去。
因為他已經看見有一只小艇停在那里。
駱陽平天生就有恐水癥,此刻和往常不同不是去海灘散心,所以每離海邊近一步,心中的恐慌就多一分,但這里的確是一個島,離陸地非常遠,所以這只小船,不管屬于什么情況,都是他離開的唯一希望。
他回頭望了一眼,那棟建筑在視野里已經變小了許多,仿佛一只棺材躺在那里,而自己剛剛逃了出來或許,是被允許逃出來的。
駱陽平其實從剛才就有這種想法,但無論怎樣他都不愿在那里待下去,如果能逃回陸地,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某處的一個長期租用的保險箱拿出護照,然后去銀行取錢買機票回國,再找到許子聞狠狠給他一拳敲碎他的眼鏡
為了報救命之恩,自己付出的代價太大了,何況現在知道父親早已死去,還有什么必要留在日本
也許那個女人是唯一讓他留下的理由,可現在
駱陽平邊走邊想,很快就到了小艇的停泊處,船尾的馬達讓他逃離這個島的希望大增,盡管岸邊平白無故拴著這么一只機動艇看上去是那么的不合常理。
他走到最外面的巖石上,小心翼翼不讓自己滑倒,決定先跳上小艇待上半分鐘,確保沒有漏水再發動。
然而他剛邁入艇身,就看到當中的橫凳上整整齊齊放著一套用透明防潮布罩著的男式裝束,從襯衫領帶到西裝西褲都有,旁邊還放著雙皮鞋,鞋里插著襪子。
駱陽平在搖晃的艇身里盡量讓自己站穩,還沒過十秒鐘,手機鈴聲就響了
鈴聲是從衣褲下發出來的,駱陽平猛咽了口唾沫,蹲下來伸出手,把那只手機抽了出來。
這當然不會是他的手機,烏黑漆亮的機殼,沒有任何品牌標識,駱陽平的心立刻沉了下來。
來電號碼不顯示,他摁下接通鍵,一句日文立即傳了過來“37號,換上衣服,你有兩分鐘時間。”
“不然怎樣”駱陽平還沒問出口,對方就掛了。
他停頓了幾秒,反正總不能一直穿睡衣褲,于是開始在搖晃不停的小艇里換裝,等他把襪子從一只皮鞋里抽出來,才發現里面有個指南針。
這無疑是個指令,要他坐這船回陸地去,千葉縣在日本的東海岸,這個島多半也在這一邊,所以要想回去就得往西走。
憑這艘小小的機動快艇這點油能不能撐到那時候,以及遇到巨浪時挺不挺得過去,駱陽平沒法去考慮這些,可他明白了自己的確是被放出來的,那只看似兇惡的土佐其實訓練有素,只是用來嚇人讓他“破窗而逃”。
手機上的時間顯示兩分鐘到了,連著岸邊的繩索末端那個圈鉤倏地從釘入巖石的鐵柱上脫離,原本就不長的繩索像彈簧卷尺一樣眨眼就全部縮進艇身,幾乎同時船尾的馬達突然就自己發動,整只艇似箭一般疾馳出去
駱陽平差點沒坐穩翻進水里,口中不由用日語罵了聲“該死的混蛋”,這次他叫出了口,卻瞬時又怔住
一般人也許聽不出來,可在他敏銳異常的耳朵里,自己的聲音有點變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磁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