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受過訓練,可一定能上去”駱陽平知道自己沒有選擇,往這里來的不管是誰都絕非善類,否則父親不會要他爬出去躲,“也就十米,也就三層樓高,阿彌陀佛,我行的”
他開始收拾東西,換上那雙彈性十足的攀巖鞋時,看了看換下來的底已經穿掉的運動鞋,不能留下讓來的人看見,他把鞋拿在手里準備扔下去,心頭突然一酸,這雙鞋跟了自己一路,難道就這樣讓它們葬身巖漿可是現在任何多余的重量都可能帶來致命的后果,如果不是因為那張照片,駱陽平甚至想把黑色手機也扔掉,他嘆了口氣,輕輕一甩把兩只鞋子拋了出去。
他當然不會去看鞋子掉進巖漿的情景,轉回頭聽了聽來者的腳步聲,估計離這里還有一百五十米,而且走得很慢,應該也在迷霧里摸索。他手里攥緊連著繩索的掛鉤,既然父親讓自己去那個凹陷躲藏,證明他很可能去過,確定那里安全。
雖然從沒攀過懸崖,但駱陽平投擲東西的本事在這里又一次發揮出來,他壯著膽子躺身出去半米,透過防毒面具仰望著那個凹洞,將它想象成籃筐,把掛鉤當作籃球,閉上眼深呼吸兩口,睜眼的瞬間手里的鉤子像擲三分球那樣擲了上去。
那是一種直覺,一種天賦,掛鉤一次成功進了凹陷,隨后不出所料,牢牢地鉤住了什么東西,像是掛在一根橫欄上。
然而接下來才是最困難的,他必須背起這個分量很重的包,把自己拉上去。
駱陽平身子收回到通道內,蹲下來,費了很大的勁道才把背帶套上雙肩,有種兩條胳膊都要骨折的感覺。
他搖晃著站起來,腦海里想象著父親當年背著這個包艱難前行的樣子,“我一定上得去的”他憑著電視里看人攀登的記憶把登巖繩死死綁在了自己腰間和大腿上部,戴好那雙不厚但看上去很耐磨的手套,回頭望了一眼,視野內似乎已經出現了人影,離這兒很近了。
駱陽平知道越靠近這里光線越足,對方行進得也會越快,他手握釘鑿深吸了一口氣,拉拉繩索再次確保上邊那頭穩固,然后心一橫把身子蕩了出去。
背包和自身的重量幾乎讓駱陽平拉不住繩索,“為什么不是電動的可以把我自動拖上去呢”他嘀咕著,同時覺得心太貪了點,于是咬著牙開始這十米的艱難行程。
新鞋應該是高質量產品,鞋底和巖壁嵌得很吻合,而且一點也不怕燙,駱陽平將釘鑿扎進石頭,這鑿子也很給力,不僅發出的聲響很小,且無論進去還是出來都沒障礙,所需氣力也沒預料中的大。
他當然不會像真的攀巖者那樣徒手去抓石壁,而是這樣一手緊握繩索一手用釘鑿一米一米往上拽,爬到一半時,聽見下面那種腳步聲明顯增快,而且不止一個人。
他也想加快速度,可根本辦不到,重力仿佛隨時都會把整個人拖下去,好在當那些步子聲逼近石階路終點時,他一只手終于搭住了凹洞的底端。
臂膀抬得那么高,這不是一般的疼,感覺肩關節和身子整個要脫離,駱陽平咬牙切齒把鑿子扔進洞內,“嘶啦”一聲好像劃到了什么東西,他當然不去管,用兩手把住凹陷底邊,讓身體貼住巖壁,雖然隔著手套和衣服,他還是清晰感受到石頭的高溫,“最后一步了,給我起來”他心里吼道,同時像做引體向上那樣把身子拉了上去。
這次可比先前從鐵索橋進金屬通道那回痛苦多了,他雙膝跪上凹洞邊緣的時候,很清楚左上臂肌肉已經撕裂
這種感覺駱陽平在大學時代的籃球場上經歷過一次,他痛得幾乎要穩不住身形,整個人朝前撲倒,結果小腹壓在什么東西上,他咧著嘴一瞅,是一道凸出地面的石檻,剛剛掛鉤就是鉤在了它上面。
他顧不得小肚子的痛,用右手撐地吃力地側轉身,連背包都沒放下就癱上凹洞一側的石壁,左臂撕心裂肺地疼,幸虧他不是左撇子,否則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他也不知道這種嚴重拉傷是否也能和傷口流血一樣快速痊愈。
下邊來的人現在應已抵達他剛才還在的地方,他把左臂擱在大腿上,豎起耳朵聽,腳步聲已經消失,卻也沒捕捉到其它聲音。
“要是那些人向上看也發現了這個洞,要是他們也有攀爬工具該怎么辦”駱陽平一邊想著一邊把頭轉向里邊深處,這才發現那里被一整塊滿是塵埃的布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