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離筒壁只有幾步的距離,雙腳在液體里劃動,到了筒邊卻沒有停下,野邊眼中露出驚恐的目光,瞅著他妹妹就這樣穿透了玻璃壁,慢慢飄了出來
這身高超過一米九的高大男人一下子就癱倒在地,這一幕已經完全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圍
駱陽平在喘息中看向美玲的腳,這女孩的腳尖沒有著地,她的確是在飄,經過野邊身旁時,又睜開了眼睛。
這次她的眼里有分辨得出的瞳孔,低下頭看著地上的野邊,喉嚨里發出一種低沉“咕咕”的聲音,“尼桑”駱陽平清楚地聽到了這個詞,同時想起了那時的田中雅樹。
野邊眼中發出一種異常明亮的光,像是瞬間看到了希望,他掙扎著伸出一只手想去觸碰妹妹,然而就在指尖觸到美玲小腿的一剎那,這女孩原本就若隱若現的身體竟開始消散
“不不要”野邊使盡全力喊了出來,“不要走”
然而沒有用,野邊美玲的身體就像那時候的藤原米秋代一樣,在很短的時間內就無法阻擋地完全消褪在空氣中,就仿佛從來沒存在過一般。
“去了另一個世界呢”駱陽平嘴里咕噥著,在這霎那間他有了個不愿去相信的念頭,也許這才是父親的用意,自己的使命就是用這塊偽裝成礁石的麒麟片,將這個女孩子送去那個世界,這很可能也是父親和藤原米秋代約定的,只是為什么要選野邊美玲這個女孩,僅僅因為她天生帶有些特異功能
“吧嗒”,野邊那條胳膊無力地垂落在地上,眼中的希望又變成絕望,而駱陽平也幾乎在同時失去了控制身體的最后一絲能力,一下從椅子上滑了下來。
他的軀干和雙腿已經完全麻木,只有脖子和胳膊還有些許知覺,于是像那時一樣抓著地,把自己一點點拖向野邊,“你的血究竟已經變成了什么東西”他聽到仰面躺著的野邊一邊喘息一邊道。
“知道么,殺死我的不是子彈,而是你的血,當沾著你血的彈頭進入我體內時,我立刻就產生一種再怎么急救都沒用死定了的感覺我反對他們帶你去海邊,因為預感到會出事”野邊又開始咳嗽,鮮血從他口中噴出,血色已變得烏黑。
他另一只手伸進衣兜內,像是拿出了什么東西握在掌心里,“野邊五郎活了三十三年,現在終于到了盡頭。”他說話的時候目光瞧向駱陽平,整張臉仿佛憔悴了十倍,“三枝子是個好女孩,你要緊緊抓住”
一大口黑血又噴出來,這個壯漢胸膛劇烈上下著,“野邊要去天國跟母親說對不起,我不該讓美玲去警校,都是我的錯”
隨著這句話,他眼中的光倏地暗淡下去,眼皮緩緩地合上,胸口也漸漸停止了起伏。
整個地下室霎那間就沉寂下來,駱陽平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心頭被悲愴和痛苦包圍,他不知道眼眶有沒有濕潤,因為麻木已經蔓延到面部,他從沒想到自己會為眼前這個日本男人的死感到那樣的難受。
“野邊,你是個高傲的大男子主義者,一個狂妄的民族主義者,一個可惡的種族歧視者,但是你其實是個不錯的男人”他始終沒告訴野邊自己即將昏迷六個月,現在這個昏迷時刻已經降臨。
他目光微微轉向那個已經空空如也的玻璃筒,筒壁沒破,里邊的液體還在晃動,野邊美玲就那樣完全不符合物理規律地穿了出來,當然這種現象對駱陽平而言早已見怪不怪了。
只不過,這女孩算是復生了嗎,還是像藤原米秋代一樣,并沒有真的死去
可惜已經沒時間去想答案了,隨著一口氣長長地呼出,駱陽平喪失了所有的知覺,眼皮一瞌,額頭重重撞在地上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