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大宋和吐蕃的邊境,行人多是吐蕃境內的部落之人,或成群結隊,或同行,老弱婦孺占多半,他們身上穿的幾乎都是破爛不堪的粗布獸皮衣,蓬頭垢面的,像是一路趕來此地也吃了不少苦頭一樣,見到我們的隊伍走過來,馬上低頭閃到一邊,臉上掛滿了警惕。在這些一同趕往岷州城的人群中還有不少中原的雇傭兵,比起路上的部落中人,他們則一臉的輕松,或七八人騎馬疾馳,或十數人趕著馬車同行,馬匹上馬車上都囤積著鼓鼓囊囊的獸皮包裹,里面裝的盡是捕獵所得的獸皮毛和采摘來的草藥。
當我們趕到城下的時候,天色已黑了下來,卻見得城門口人山人海,沸反盈天,熙熙攘攘吵鬧一片,不少人正叫囂著欲往城門里擠著。
我們都站住了。人群中,何云和楊沖牽馬擠出人群,向我們這邊跑來。一到我跟前,兩人同時抱了一拳,何云沉聲道“鏢頭,城內已宵禁,守城官兵不讓入城”
我皺了皺眉頭,道“宵禁”
一邊,百里徒忽然叫道“城里都是亥時宵禁,現在剛過酉時,哪里是宵禁的時間這幫狗官是不是瘋了”
第二天一早,我們簡單地吃了點東西,便又重新趕路。
從山寨往東一帶是一片凹凸不平的連綿山嶺,山間亂樹叢生,地上仍是深可沒膝的雜草荊棘,馬匹很難行走。和前幾天一樣,我命何云和楊沖、朱奎他們帶人在前斬棘開路,李書白和張翰帶著七八名弟兄在側掩護,自己則和百里徒、江順幾人領著鏢局里剩下的兄弟在后面不緊不慢的走著。
因為休息充足,鏢局里的弟兄精神都有所好轉,那幾名染上風寒的和被毒蟲咬傷的弟兄傷病也有所見輕,前幾日他們一天到晚的神情萎靡,行走都需要旁人攙扶,但早上起來的時候已能和其他人有說有笑了。不過出于穩妥,為免他們幾個舊病復發,我和幾位鏢師還是將馬匹都讓與了他們,讓他們幾人乘馬前行。
與我們猜測的一樣,在路上,我們的確看到了四五座小型的部落山寨。但慶幸的是,這幾個小山寨都是人去樓空,已看不到任何人跡。西域部落群居而生,四十里方圓境內能出現這幾個部落,那也只能說這幾個部落是相互依賴、依傍而存的,大概這幾個小部落是我們昨夜宿營的部落附屬小部,那個山寨被屠戮,他們也都雞飛蛋打,各自逃亡了。
我們是下午的時候走出這一片崎嶇山嶺的,傍晚時分,在一陣轟鳴不止的急流聲中,我們趕到了苦楓橋。
洮水始于西域,但卻是大江支流,河道不比主干窄多少,不過以西域地勢的險峻復雜,洮水支干還是有許多極窄的路段,苦楓橋便是其中之一。
苦楓橋坐落于兩個深崖之上。兩個懸淵東西而立,南北綿長不知多少里,距離水面有四五十丈之高,向兩邊擴展足有里許寬,但到了這里,兩邊的山崖卻靠的出奇的近,幾乎已經接壤了,乍一看去,與其說苦楓橋是橋,倒不如說是一根巨大的拱形石塊橫在兩岸之間。由于河道變窄,苦楓橋下的江水也流的異常的湍急,從橋上走過,隆隆奔騰的水流簡直比泄洪還要聲勢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