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纓第一下還沒看清楚,等他的手抬起,開始敲對面的門的時候,那副刺青完整的露了出來,她這才看清楚,這是一副五彩臉譜的樣子。
她突然就想起來這分明就是在楊家村看到的那群祭祀之人臉上說涂抹的樣式
難道他們之間有什么聯系,或者本來就是同一伙兒人
那男子披了一件寬大的棗紅色長袍在身上,見對面沒有應答,又敲了敲。
“公子,還是喝些藥吧,您的病好像又重了些。”
過了一會兒,房間里傳來一道帶笑的聲音“李伯費心了,只是受了些涼,沒有大礙的。”
“還是吃藥吧。”李伯語氣強硬道。
又是一陣沉默。
終于,門口的人忍耐不住了,推了推門“公子莫要任性,這藥雖然會使人疲乏,但終歸是藥王谷求來的治病良方,您若是堅持,老夫為了您的身體著想也要強闖進來了。”
這句話說出來后,里面才終于有了動靜。
里面傳來那位“公子”下床聲的聲音,然后是很輕的腳步聲。
緊接著梨木門被拉開。
俞纓在黑暗中睜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
她也很好奇,里面究竟是何人。
但是那門雖然開了,但是人卻始終沒有出來。
從俞纓的角度又沒辦法看清楚里面的情況,只好生生看著那老頭將一罐藥品拿出來,倒在了伸出來的那一只修長細白的手上,然后就離開了。
兩扇門再次被關上。
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俞纓等了一會兒,確認安全之后,飛快地回到了房間。
她將門上了鎖,然后翻身上床,躺在床上想著剛剛看到的那個彩色臉譜刺青。
一般臉譜都是單色,或者說是以一個顏色為主要色調。
但是這個不同,它里面混雜了其他顏色,看起來既詭異又難看極了。
所以,這應該不是巧合。
當時他們追查這伙兒人卻被攔在了聊城城門外面,她都快要忘記這件事了。
時至今日卻突然在這里碰見,而且他們被安排在貴人才能入住的單間,她心里頭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她翻了個身,闔上眼睛,準備明日再去探一探。
第二日清晨,俞纓睡了不到一個半時辰的樣子,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
“咚,咚,咚,咚,咚。”
俞纓皺著眉頭,半睜著眼睛從床上爬了起來。
她拉來門,阿洺又跟昨天一樣快速地側身進了房間。
他默不作聲地把餐盤放到俞纓的桌子上,然后將一只新的鼓鼓的水囊放到她桌上,將那只還沒有喝完的水囊收了起來。
“吳公子,昨日是您給我的這個嗎”
他低著頭聲音很小地說道,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掏出一只藥瓶,兩只手端著飯到了她的桌子上。
“多謝公子,但是我不能用。”
俞纓挑眉“為何給你你就收著。”
她坐下來,背對著他。
事實上她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更何況她現在屬于這艘船上的偷載人員,更加應該行事小心。
昨日給了他藥,已經屬于仁至義盡了。
“我是低賤之人,用不得這貴重的東西。”他語氣平靜,像是覺得自己就是一個這樣的人。
俞纓一愣。
她站了起來,將藥瓶放到他手上。
“給你就收著,在我面前沒有什么高低貴賤之分。”
阿洺沉默了。
當時這次他沒有再推拒,而是朝著俞纓深深鞠了一躬“多謝吳公子。”
他端起昨日剩下的碗筷餐盤,直覺地推開門走了出去。
俞纓看著眼前的熱粥,因為睡眠不足腦袋還有些昏沉,等他走了出去,將門鎖好,又躺上床睡了會兒。
她睡得很不安穩,醒了好幾次,一閉眼全是李晉抱著她哭著喊她小俞的畫面。
外面的船工們到了時間起床,全都上甲板上開始工作。
甲板上不停地傳來腳步聲踢踢踏踏,各種男人粗曠的呼喊聲從上面傳來,更加讓她無法入睡。
當時外面全是人,又出不去,只能呆在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