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葉因為自己瞎說了個中獎的謊,傍晚拎著只燒鵝回鳳凰巷,老太太他們回來,一問,好么,全家都聽說他中獎了,他再說不是也不可能有人信,只好一邊撐著笑臉一邊在心里默默計算今天到底花了多少。
然后嘆一句,我可真能敗家啊
一邊自我吐槽,還一邊聽老太太夸他運氣好,越聽越覺得耳朵發熱。
等燒鵝吃完這事才算過去,他松了口氣,卻在回到自己的住處時發現,他的耳朵居然還是燙的,頓時一陣心慌,不會吧,還在人在議論他
他懷著疑問去洗漱,然后在文獻里將這點微不足道的疑問遺忘,轉天周四,他上午有門診,交班剛結束就匆匆下樓。
在門診的一樓大廳和同樣匆匆而來的楊沐桐撞個正著。
他緊走幾步,笑著問道“昨天的奶茶好不好喝”
楊沐桐腳步一頓,扭頭深深看了他一眼才繼續走,“昨天的燒鵝好吃。”
陳葉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你知道了”
“怎么可能不知道啊。”楊沐桐撇了一下最小,略帶諷意地道,“滿醫院的同事都知道陳主任中了幾千塊的彩票,一下就翻了十倍呢,還當散財童子上癮,我怎么會不知道。”
陳葉頓時訥訥,“我也沒想到會傳成這樣”
楊沐桐嗤了聲,沒接他的話。
他自己倒能開解自己,自嘲一笑,“這也好,大家都知道我把錢花光了,不會有人來借錢。”
只要做得夠真,就連他都以為自己真的中了獎。
楊沐桐還是沒說話,搭電梯上到四樓,她頭也不回地往婦產科方向走,陳葉扭頭看她一眼,抬手蹭蹭鼻子,去了自己診室。
上午的病人多,不管是陳葉還是楊沐桐,都忙得連喝水的功夫都沒有。
“請坐,哪里不舒服”他寫著門診登記本,頭也不抬地問道。
“醫生,我覺得我頭暈。”
是個女聲,陳葉抬頭看向坐在面前的病人,又看一眼她的病歷本封面的信息,44歲。
“什么時候開始暈的”
“這個蠻久的了,都有兩年多了。”
“除了頭暈有其他癥狀嗎”
“剛開始沒有,就是整個人昏沉沉的,現在有點手麻。”
“兩年多去醫院看過嗎”
“看過啊,去醫院看了,剛開始是給人家介紹的中醫看的,吃了說氣血虛,吃了兩個多月藥,沒什么效,后來我就不吃了,上個月我覺得手麻,我聽人家說頸椎有問題也會頭暈,特別是有手麻的話,就去醫院看了,醫生就給我拍了片子,喏,片子我都帶來了。”
說著從背著的帆布包里拿出一沓病史資料來,遞給陳葉。
陳葉翻開,看見里面夾著一張x光的片子,舉起來對光一邊看一邊跟病人說話“456椎體都有突出做治療了嗎”
“做了啊,做了兩個星期的理療。”
“有效嗎”
“剛開始有點效,但沒過幾天又開始頭暈了,暈得比以前還要厲害,天旋地轉的那種暈,有時候風一吹就覺得難受,冷,還喘不過氣。”
說到這里患者焦慮起來,追問道“醫生,我這樣是得了什么病啊是不是氣血虛,要補補啊”
陳葉失笑,“癥狀聽起來很氣血虛確實像,你為什么氣血虛,為什么頭暈,你知道嗎”
“沒吃好唄,這還用問。”患者一撇嘴,“我坐月子就沒坐好,那時候我家那個做工程不在家,我婆婆又不來照顧我,什么都要靠我自己,這輩子就是個勞碌命,不虛才怪。”
她悶悶不樂地抱怨著,陳葉嗯了聲,繼續問她“去醫院的時候查血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