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在傍晚五點多停靠在昆明站,車站月臺上擠滿了來接人的人,陸希言一襲青衫,一手拎著皮箱,一手拄著雨傘下車來。
昆明,四季如春,是個適合居住的城市,陸希言第一次來。
站臺上人頭涌動,一眼望去,接人的牌子一個接著一個,也看不清楚,隨著人群一路往出站口移動。
終于,在柵欄口看到一個帶著鴨舌帽,穿著吊帶裝的年輕人手里高舉著“接余暉”的牌子。
陸希言快步走了過去問道:“兄弟,接人呢?”
“是呀,您是?”
“我就是你要接的這個人。”陸希言面露微笑,“是沈少爺讓你來的吧?”
“余先生您好,我叫嚴小寶,您叫我一聲小寶就可以了。”嚴小寶馬上放下牌子,伸手過來,要幫陸希言提箱子。
他給拒絕了,雖然箱子里沒什么東西,但他不愿意讓別人給他提東西。
從出站口出來,馬路牙子上停著一輛黑色的蒂斯勒的汽車,背靠車頭,一個身穿皮夾克,戴墨鏡的年輕人仰著頭,吞云吐霧,一副愜意的模樣。
“少爺,余先生接到了。”
“哦。”年輕人掐滅了手中的香煙,摘下墨鏡,露出一雙鷹目,伸手過來道,“我叫沈杰,幸會。”
“叫我扁鵲好了。”
“好,扁鵲先生,請上車。”沈杰微微一笑,走過去拉開車門。
陸希言把皮箱交給嚴小寶放進了車的后備箱,然后上了汽車。
沈杰親自開車,看的出來,他的駕駛技術很不錯,在人流密集的馬路上,都能將車開的又快又穩,而且感覺不到太多的顛簸。
“扁鵲先生是第一次來昆明吧?”沈杰一上車,就開始攀談起來。
“是第一次。”
“那你算是來對了,這昆明可是個好地方,今天晚上好好歇一宿,明天我開車帶你出去兜一圈,昆明還是有好多不錯的地方的。”
“沈先生,我不是來游山玩水的。”
“就算是明天要上戰場,那該吃,該喝的還得喝,該玩的還是要玩的,人生不能留下遺憾不是嗎?”
陸希言沒有搭碴兒,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習慣和生活方式,沈杰有這樣的想法也不能算錯,起碼他是一種樂觀的態度在生活。
抗戰爆發后,北平,上海以及南京許多的高校都搬遷到這里來了,還有許多逃難的百姓,昆明城內人口暴漲,成了西南大后方軍事文化中心。
“我在翠湖飯店定了一桌酒席,為先生接風洗塵。”沈杰道。
“不用那么麻煩了,我這個人對這些沒有太大的興趣,沈先生,我們隨便找一個小飯館吃點就可以了。”陸希言道。
“這若是戴老板怪罪下來,我可擔待不起呀。”
“沒關系,你就說是我執意如此,他不會怪罪你的。”陸希言不喜歡張揚,翠湖飯店那是什么地方,他沒去過,也聽說過的,是昆明最好的飯店,去吃飯的人哪一個不是有錢的權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