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二弟王格被流放連州,二弟妹帶著家小跟著一道走了,父親看著消沉蒼老了不少,平日在府中多在洗筆齋里待著,也不愛叫兒子們過去說話。
這會兒派人來叫,是所為何事
“快些去吧,別讓父親等急了。”謝氏從王確懷里抱過小孫子,她猜測“或許是為了大郎外放之事。”
王妡早就派人送來消息,入秋后她就會將王端禮外放到西都鳳翔府任少尹,家中抓緊時間團聚。
王確理了理衣袍,朝母親拱手告退,往洗筆齋走。
“父親,您叫我”到了洗筆齋外,王確敲了敲門。
“進來。”
王確推門進去,行禮請了安,在王準的示意下坐在了左上首,問道“父親,您叫我是有何事”
王準盯著長子看了許久,直把長子盯得忐忑了,才說道“你領進門的那個門客敬德輝,知道是什么人嗎”
王確微愣,道“兒叫人查過,此人并無問題,身份、籍貫都對得上。”
“他私下左槐,不止一次,你知道嗎”王準問。
“左世叔”王確詫異“私下去見了左世叔有什”
“左世叔是有什么問題嗎”王確低問。
王準說“現在還沒有問題。”
王確沉默。
王準嘆氣。
他這長子年近不惑依舊赤子之心,要說好呢,也不是不好,只是他總往好處想別人,他總擔心他哪天被人賣了還會幫人數錢。
將來他入土了,偌大的臨猗王氏交到長子手中,也不知他能不能撐得起來。
次子為人出事小心思甚多,擅使的手段也多鬼蜮,王準也是不喜次子這般小家子氣的,這樣的人終究成不了大氣候,還容易敗光基業。
王準有時會想,若是長子和次子的性子能夠融合一下就好了,不說完美,守住臨猗王氏幾十年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長孫王端禮的性子與長子幾乎是一模一樣,甚至比長子更正直更磊落更光風霽月。
而孫女王妡
若王準自詡是一頭狼,那如今王妡在他眼中已然成了一頭惡虎。
孤傲,兇悍,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士潛,防人之心不可無。”王準嘆道“為父不知還能教你多久,將來臨猗王氏要靠你撐著門楣,你不能總如此不長進。晉明已去了連州,今生有無回京的可能還不一定。克弘、漢桓、太沖都資質平平,能幫上你的寥寥。小宗皆有自己的盤算,我們大宗若不能制約小宗,總有一日會出大亂子,整個家族都會分崩離析,從此衰弱。”
王確安慰“父親,您也不必太多憂慮,現在咱們王家不都在姽婳的掌控之中么。有姽婳在,王家亂不了。”
王準“”
無心之言,直點真相,最為致命。
“你退下吧。”王準不想再教子了,教不下去。
王確覺得自己好似惹父親生氣了,又想不明白自己那句話惹了父親生氣,看父親不想再多言,只好起身,惶惶告退,走到門邊時,他停了一下,覺得自己該說一句寬慰的話“父親,您定會長命百歲的。”
“退下吧。”王準并沒有覺得被寬慰道,只覺遲早有天會讓兒子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