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王皇后這話說得就有點兒找茬了,之前制科都開的是什么科律令俊士科、武足安邊科、才識兼茂明于體用科、經濟特科、工巧機用科等等,尋的都是偏才和吏治長才。
城里那些與獫戎使臣喝酒的才子們,縱滿腹經綸、文藻華麗,可有什么用
他們不能精通并運用大梁及以往各朝的律法;不能提刀上陣打仗;不能打好算盤算好賬將朝廷財富經營好,他們甚至連自己的錢財都不能經營好;能工巧匠,制作營造更加不會了。
王皇后開制科要篩選的根本就不是那些在城中酒樓里喝酒吟詩之人,她要的是能做事會做事的。
她現在又來怪那些才子們不應制,真的就是在找茬兒了。
“殿下,城中的那些士子們學業不精,想必也是想多學些學問,待來年秋闈再下場。”左槐出面搭個臺階。
“瞧瞧這詩這文章,啟安貧者如鶴立,盡道瑞雪不宜多。”王妡點點案上擺著的詩,把臺階拆了個精光,“這不寫得挺好,憂國憂民,這不比朝中某些尸位素餐之徒要好”
左槐臉頰抽了抽,也不說話了。
“卓洞、侯康、阮少朝”王妡接連點了好幾個名字,“這些可都是國子監每月監試的甲等頭幾名,不錯不錯,文章寫得錦繡。”
“鄒和、李社、谷銘僧”王妡輕笑一聲“這些都是在民間素有才名的,可無雙公子陸從云并稱,看他們的詩,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閣臣們皆微垂著頭作恭敬狀,眼觀鼻鼻觀心,等著王皇后接下來的話。
王皇后如此點名,定然不是真夸這些人。
“我還真以為國中人才凋敝,為此憂心不已,夜不能寐。卻原來圣賢書教出來的竟然都是些衣冠禽獸與外敵其樂融融,對家國諸多抱怨狼心狗肺的東西”王妡抓起案上的茶盞狠狠摜在地上。
呯
茶盞四分五裂,溫熱的茶水迸開,沾濕了離得近的吳慎、左槐、劉敏三人的衣擺。
顧不上這些,諸閣臣立刻跪下請罪“殿下息怒。”
王妡垂眸靜靜看了跪了一地的人片刻,點名“瞿純仁。”
“臣在。”禮儀院知院事瞿純仁應道,腰往下躬。
“朝廷開科取士一向是由你們禮儀院負責,連年貢舉,你自己說說都舉了些什么東西入朝”王妡朝瞿純仁發難。
“臣失察,請皇后降罪。”瞿純仁伏趴在地,不為自己辯解。
王皇后擺明車馬找茬兒,他怎么辯解都是錯。
“左槐。”王妡繼續點名。
“臣在。”左槐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