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繚繞的慶安宮,澹臺太后的靈堂上,蕭珹和蕭珩兄弟二人跪在一側,雙雙沉默。
蕭珹沒了往日的沉穩從容,蕭珩也沒了那股子瘋勁兒。
兩人都被王妡下令,來為嫡母服齊衰,盡孝道。
跪靈的太妃們跪夠了時辰離開后,靈堂里除了守靈的宮人內侍,就只剩兄弟二人,蕭珩率先打破沉默“二兄,可曾想過今時今日”
蕭珹看了他一眼,說道“我沒想到,你竟然會來給太后守靈。”
“我敢不來嗎”蕭珩諷道“人家帝王威風,我不來就是一個死。”
“你怕死”蕭珹問。
“怕啊,怎么不怕。”蕭珩看著一條被風吹動的白幡,喃喃“這世上誰不怕死呢。”
蕭珹默了片刻“我以為你會親手殺了太后,你剛從皇陵回來那會兒,我真以為你瘋了。”
“呵呵,”蕭珩怪笑兩聲“你以為我不想手刃仇人嗎你知道親眼看著母妃被虐殺在自己眼前是什么感覺嗎我想把澹臺青浦那個賤婦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蕭珹“所以你甘愿做王妡手里的一把刀。”
“那你說我該怎么辦我能怎么辦”蕭珩質問道“如果你二兄你,你會怎么辦”
蕭珹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話。
他說蕭珩,可他自己為了一些目的也做過王妡手里的一把刀,甚至他這個德陽王都是王妡越過蕭珉給他敕封的。
“我以為她權欲重,最多也只是垂簾聽政。”蕭珹低喃。
蕭珩聽到這話,又怪笑了一聲。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蕭珩先說話“蕭珹,你會是一個明君嗎”
蕭珹猛地轉頭看向蕭珩,后者笑了一下“至少不能做得比一個女人還差吧。”
“你要做什么”蕭珹一把抓住蕭珩的胳膊,“你別亂來。”
蕭珩把視線投在澹臺太后的梓宮上,輕聲說“你問我為什么沒有親手殺了她,明明有那么多機會。因為我姓蕭吶。二兄,父皇傳下來的江山,不能斷在我們手里。”
蕭珹一直緊緊抓著蕭珩的胳膊,卻說不出話來,千言萬語都哽在喉嚨里。
“二兄,我知道,你一直想坐上乾元殿的椅子。”蕭珩笑著說“我們兄弟三人,誰不想坐呢。蕭珉倒是先坐上去了,靠著女人坐上去。屁股還沒坐熱,又被女人掀下去。廢物一個”
“我也是個廢物,也是靠著女人才保住這條命從皇陵里出來。這么看來,也就只有二兄你能拒絕王妡的拉攏。”
蕭珹手松開,慢慢從蕭珩的胳膊上滑落
“二兄。”蕭珩撐著手從地上爬起來,跪了太久,雙腿都麻木得不聽使喚,他緩了好一會兒才站直,然后對蕭珹做了個長揖,“保重。”
不說明說,蕭珹知道蕭珩想去做什么,他沒有阻止,也不能阻止,他從小到大都看不上的弟弟比他有勇氣。
蕭珹目送這蕭珩走出去,直到再看不見,他慢慢卷縮起身體,用手蒙住臉,無聲痛哭。
幽州大捷平州大捷云州大捷
北疆邊塞的捷報接連送抵京城的時候,集賢院直學士、南監祭酒顧晟正領著一幫集賢院、中書門下的文臣在鬧以死明志,要王妡還政蕭氏,扶皇太子蕭祚登基。
乾元殿前,放了顧晟一馬,此人倒是得寸進尺了,真當自己有兩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