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欲訥,你該去京城的街巷看看,你就知道什么是天命所歸、民心所向。”左槐再嘆了一聲“咱們這位陛下,極擅操縱民心。”
劉敏不想認,可如今他是孤掌難鳴,原本還有個李德宏,偏這人作死,要以死明志,誰料假戲真做了,竟真就一頭撞死在了慶德殿的柱子上。
李德宏一死,王妡立刻就提了獨孤容秀為京兆府尹,秩正二品。
劉敏害怕自己是下一個李德宏,那之后行事都小心了許多。
宮里宮外已經在有條不紊地準備著登基大典,太卜令已經卜筮了除服后三日乃大吉之日,登基大典就定在那日。
慶安宮。
蕭珹扶著為太后跪了一個時辰靈的曾太妃回寢殿休息。
二十日的喪事下來,禁葷腥,跪哭靈,原本豐腴的曾太妃消瘦得厲害,蕭珹看著實在不忍落。
“沒事,也就幾日的時間了,待除了服便好了。”兒子有孝心,曾太妃老懷安慰。
“來來來,你坐下。”曾太妃指了羅漢床另一邊,等蕭珹坐下喝了一口粗茶后,她說“前兒個我去求了皇帝”
“母妃”蕭珹低呼一聲“您去求她做什么”
曾太妃被兒子打斷了話也不惱,叫兒子稍安勿躁,繼續說“我去求她廢了你的爵位,將你放去雷州也好、邕州也行,娘跟著你一道去。”
“母妃,您”蕭珹看著曾太妃說不出指責的話,他懂母親是為了他好,可是“母妃,我姓蕭,我姓蕭啊我怎么能臨陣脫逃呢”
曾太妃倏然起身,用力說道“可是這天下已經姓王了你們姓蕭的早就敗了”
見兒子一瞬間低落的模樣,曾太妃也心疼,然有些話必須要說“兒子,是命,就得認。我知道你也想坐上乾元殿的那張椅子,可是咱們從一開始就沒有機會。也怪娘沒本事,沒有煊赫的家世,也不會討熹宗的喜歡,這么多年,讓你受了太多委屈。”
“母妃,您千萬別”
“你讓我說完。”曾太妃擺擺手,叫兒子不要打斷。
蕭珹垂下眼眸,心內大慟。
“娘知道你不想認命,可你想想,你手頭還有什么可讓你與王妡一爭的”曾太妃拍了拍蕭珹的手,“兒子,聽娘的話,遠離京城,從此隱姓埋名,做個富家翁,娶個媳婦,過些輕松日子,不好么”
“母妃,我”蕭珹皺著眉頭,欲言又止。
曾太妃看了他好一會兒,面上表情滿滿淡了,低嘆一聲“千般富貴,萬般權勢,總也要有命享才行。皇帝已經答應我,七七之后允我離京。我也多年沒有回娘家,正好可以去瞧上一瞧,也不知當年那些閨中密友如今境況如何了。”
曾太妃眼中滿是光彩,那是即將自由的鮮活。
蕭珹很少見到母妃這般神采,記憶中母妃永遠是沉靜沉默的,偶爾被人當刀使的囂張跋扈,眼神也是瑟縮的。
蕭珹也聽明白了母妃的意思,無論他走不走,她都是要離開這座皇城的。
“母妃,您讓兒想一想。”
曾太妃看著兒子,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同樣在嘆氣的還有楚王府的長林縣主蕭皎。
她爹日日爛醉如泥,醉醒了就哭,哭著哭著就找酒喝,然后就又喝得爛醉。
“父親,您夠了吧。”蕭皎翻了個白眼,叫許和通把人扶起來醒醒酒,自己拖了張椅子過來坐好,開始日常“訓”爹“您一個宗正卿,大行皇帝的靈堂日日見不到您,已經很多人都對您有意見了,御史臺那邊已經在準備參您一本了。”
“讓他們參”蕭燁一聲吼,又趴倒在憑幾上,“我算什么宗正卿,以后的宗正卿該姓王了。我以后也不是楚王了,你以后也不是縣主了,我們都是庶民了,庶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