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妡站在乾元殿丹陛之上目送蕭珉的梓宮出乾元門,按制,該由新帝率文武百官為大行皇帝扶靈,王妡沒興趣送蕭珉這一段路,指了蕭珹。
“陛下,蕭三爺說他有要事稟報。”貢年來稟。
“他倒是來了。”王妡一哂。
貢年討巧道“蕭三爺時機選得好。”
蕭珉和澹臺太后同時出殯,京城半數禁軍都去護送梓宮,文武百官也去了一多半,皇城內外空虛。
“叫他去慶德殿候著。”王妡吩咐道,先去換下身上的白帢。
蕭珩在慶德殿等了近兩刻鐘,慶德殿里很安靜,出入伺候端茶的宮人內侍都是經過嚴格調教的,鞋底無聲,衣襟不動,這樣的情景讓他不禁想起了年幼時來慶德殿見父皇,他等了許久都睡著了,再睜開眼,父皇和母妃正摸著他的小腦袋低聲說話,他高興地撲進父皇的懷中,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王妡進來時,看到的就是一臉柔和淡笑的蕭珩。
“聽說你有要事稟告。”王妡在御案之后坐下,話說一半,像是并不相信蕭珩能有什么要事的模樣。
蕭珩收斂起笑容,半垂著眸子起身,走到御案左下首起手躬腰朝王妡行禮“臣確有要事,事關國祚。”
最后兩個字聲音很輕,只他和王妡二人聽到。
“國祚”王妡長眉微挑,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跟朕談國祚”
蕭珩奉禮的手繃緊,兩頰的皮肉因用力咬牙微微動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氣,直起身對王妡一笑“我是我父皇最寵愛的兒子,這你是知道的。我父皇曾想傳位于我,若不是你和蕭珉從中作梗,現在坐在龍椅上的就是我。”
“嗯,說得沒錯。”王妡頷首,“然后呢”
蕭珩抿緊嘴唇,面露掙扎。
王妡催促“你還不會是想跟朕追憶往昔吧”
“我父皇曾經跟我說過一件事”蕭珩猶猶豫豫,吞吞吐吐,“說事關大梁江山,我我”
王妡又不催促了,由著蕭珩磕磕巴巴要說不說。
忽然,蕭珩單膝跪下,道“你能為我母妃正名追封,我感激不盡。還有這些年,你對我妹妹熙芙的照應,我也感激你。”
“澹臺太后當年把她下降給一個爛泥一樣的紈绔,可不是盼著她夫妻恩愛美滿。”王妡沒興趣領這種功勞,“蕭熙芙能把日子過好是她自己的本事。”
蕭珩道“話雖如此,若沒有你敲打了楊韜,楊興怕是還有恃無恐,他們一家處處為難熙芙。”
“有什么話起來說吧。”王妡道“蕭珩,你這般模樣倒是不像朕認識的那個蕭珩了。”
蕭珩邊慢慢起身邊說“總歸我蕭氏氣數已盡,留著這個秘密也無用,告訴你了,也算是投桃報李,如此,我也就不欠你什么了。”
王妡道“說罷。”
蕭珩看了下四周,說“還請屏退左右。”
王妡只看著他,不說話。
蕭珩道“事關國祚,以及我蕭氏的龍興之地,若消息泄露,恐天下動蕩。”
“廣陵郡”王妡問“有什么不同之處”
蕭珩低聲說“太祖定天下之后就在廣陵郡修建了行宮。”
“嗯。”王妡頷首。確有此事,當時天下初定,百廢待興,西邊北邊還在作戰,梁太祖就下令修建廣陵郡行宮,在當時惹了多少口誅筆伐。
“行宮之下,還有地宮,除了歷代帝王,無人知。”蕭珩說完這句就不言語了,直直看著王妡。
王妡擺了擺手,叫眾人退下,貢年遲疑了一瞬,被萬開拉走。
“現在可以說了嗎”王妡道。
“太祖當年打天下時,搜刮了不少金銀珠寶,尤其是南方諸侯柴閔敏的王宮,黃金就有兩萬兩,其他珍寶無數,這些都沒有充入國庫。”蕭珩道“太祖想要留一手,倘若有日兵敗,有這些錢財在,還可招兵買馬東山再起。后來太祖定天下,這些錢財沒用上,太祖就叫人在廣陵郡挖了地宮,將這筆財富埋藏了起來。”
王妡道“這等奇聞軼事,倒是從未聽說。”
蕭珩道“都是我大梁歷代帝王口口相傳,我父皇被澹臺青浦那賤人毒害,自然不會告訴蕭珉。”
王妡道“熹宗告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