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珩道“父皇對我寄予厚望。”
王妡笑了一聲,看來并不相信蕭珩口中的“奇聞軼事”。
蕭珩繼續道“太祖手底下有不少能人,當時的工部尚書符籃擅長機關術,由他主持了廣陵郡行宮的修建,地宮的路口是由他親自操刀,沒有機關圖,強闖死路一條。父皇將機關圖給了我。”
“熹宗是真對你寄予厚望。”王妡語帶嘲諷。
蕭珩把手伸進袖籠,從里面掏出一個兩指粗約五寸長古舊的圓筒,雙手捧向王妡“這是機關圖,你若不信,可叫人拿著機關圖去廣陵郡尋地宮入口。”
王妡沒有叫蕭珩把機關圖呈上來,也沒有自己過去拿,她就只看著蕭珩,嘴角噙著一絲笑,是嘲諷的意味兒。
蕭珩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王妡有動靜,抬頭問道“你不信”
“蕭珩,熹宗那么寵愛你,朝中半數以上朝臣支持你,你還是敗給了蕭珉,你知道為什么嗎”王妡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蕭珩臉色倏然一變,有點兒掛不住。
“并不全是有士族支持才讓蕭珉有了底氣,之前那么多年沒有士族的支持,蕭珉不也一直保住了他的太子之位么。”王妡站了起身,說道“是你太沉不住氣了,蕭珩。”
蕭珩一驚,明白王妡看穿了他的打算,也不裝了,亮出爪子,捧著木筒的手一翻手腕,握住了木筒一抽,哪有什么機關圖,那是一把開了血槽的薄刃匕首。
他握住匕首以一種同歸于盡的姿態朝王妡撲去。
咻
短短的一道破風之聲。
蕭珩重重摔在了御案前的臺階上,不敢置信地仰頭看著王妡,他的胸口插著一支短箭,短箭沒入大半,血從傷口處洇出來。
王妡右手拿著一把精巧的小弩,正在慢條斯理地裝上箭矢。
“朕剛才不是說了么,你最大的問題就是太沉不住氣。”王妡裝上箭矢,用箭尖指著蕭珩,“如果殺了朕,就能奪回你們大梁江山,為何蕭珹不做。”
“是我自己愿意的”蕭珩用力撐著想站起來,然而王妡那一箭大約是傷到他肺腑了,他漸漸有點喘不上氣,咳嗽一聲嘴里全是血。
“所以說你沉不住氣。”王妡垂眸看著他,憐憫道“你這一生都在失敗。皇位沒了,生母沒了,現在你自己也要沒了。唯一沉住氣的就是喊著要殺澹臺青浦報仇,卻讓她一直活得逍遙。”
“你閉嘴咳咳我、我只是”
“你的命是朕救的,否則你早就死在皇陵里。你的母妃是朕追封的,否則只能永遠躺在亂葬崗化作塵埃。你的殺母仇人是朕賜死的,你說你一個七尺男兒有什么用,沒有朕,你就是一灘爛泥,比蕭熙芙的駙馬還爛”
“我我咳”
“朕會讓你給蕭珉陪葬,你們兄弟生前互別苗頭,死后一處長眠,挺不錯。”
“咳噗”
蕭珩終于撐不住,一口血吐出來,倒在了地上,胸口還余微弱起伏。
“來人”王妡道。
一直候在后殿的親衛們迅猛繞過屏風,直撲蕭珩。
只一息尚存的蕭珩被親衛制住后,忽然笑了“哈咳咳哈你、你早就、就知道”
王妡低頭將小弩折回去,仔細收好了,才說“你是你們蕭氏的好兒孫,這一點上,蕭珹不如你。”
“蕭珹蕭珹”蕭珩不甘,用了全部剩余的力氣吼“蕭珹背祖忘宗,不配為人”
吼完,蕭珩帶著強了的不甘,睜著眼睛看慶德殿雕著蝙蝠的房梁,咽下最后一口氣。
王妡吩咐小跑進來的貢年“給蕭代王收殮,褫奪蕭珹德陽王爵。”
貢年請王妡移駕,慶德殿的金磚被污了血,需要灑掃,代王蕭珩也需要妥善安置入梓宮再送出宮。
“陛下,尚衣局畢奉御求見,大裘冕已經改好,請陛下看一看是否合適。”貢年道。
“叫他去凌坤殿候著。”王妡道。
這世間無人可阻她登上那至高之位,攔路者,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