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香閣的假母李夢說日子不太好過。
甄柔娘毀了臉,在閣里又哭又叫的發瘋,搞得本來就不景氣的生意更差了。
“叫叫叫,一天到晚雞貓子鬼叫的,你還有臉叫,你自己好好想想究竟惹了誰才惹來這個禍事吧,沒把你扔出去,是大娘我在積德行善,你要感恩戴德知道嗎,再哭叫我就把你扔到老鴉巷,你信不信”
被李假母指著鼻子一通罵,甄柔娘不敢再哭鬧了。
啟安城外城最南邊的老鴉巷,是地痞閑漢叫花子聚集的地方,連悍婦都不敢獨身往那處走,好人家的姑娘聽到就能色變,若是被李假母扔去了這里,她焉能還有活路。
李假母罵爽了,看甄柔娘還識相不哭鬧了,就扭著腰走回自己的住處。
一回到自己的住處,李假母剛坐下就又感到了這幾日揮之不去的被窺視感,她緊張兮兮四處查看,發現原本封死的一扇窗竟然被打開了
“來人來人快來人”她驚恐大叫,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往門口跑,與慌慌張張進來的小丫頭撞了個正著。
“大娘,怎么了”小丫頭被撞得摔倒在地。
“我這窗戶怎么是打開的不是封死了嗎今日誰打掃的,把人給我叫過來。”李假母一把拎起小丫頭,指著那扇半開的窗戶問。
不多時,護衛的壯丁、灑掃的婆子、圍觀的閣中娘子來了不少,把李假母的臥室擠得滿滿當當。
李假母訓斥灑掃的婆子,認為是她把窗戶打開了,婆子大聲喊冤,她沒有啊,她不敢碰啊。
“大娘,你瞧這窗戶一點兒破壞的痕跡都沒有,我懷疑啊,不是人開的。”一個滿頭珠翠的娘子故意壓低了聲音嚇唬人。
好幾個來瞧熱鬧的娘子都被她嚇到了,嚶嚶嗚嗚的尖叫。
“要死了要死了,跟我這兒說什么神神鬼鬼的,我看你們是好日子過多了,皮癢了是吧”李假母大罵。
娘子們一哄而散。
李假母嘴上罵得兇,心里其實也發毛,但她不信什么不是人干的,這一連串的怪事都是從那天晚上開始的
想到此,她掉頭就疾步往甄柔娘住的廂房走去,推開門就說“你究竟惹了什么人以致禍事上門,老實交代,不然我立刻就把你扔到老鴉巷去。”
“大娘,大娘,我真不知道啊,我是什么身份吶,我哪敢跟人結怨。”甄柔娘哭著說。
“不說是吧”
李假母示意跟來的壯丁去拖人,甄柔娘真怕了,拼命閃躲,顧不得牽扯到臉上的傷痛,大哭大喊“大娘,你饒了我啊,我知道,我知道,我平日里說話是不中聽了點兒,但我真的是真的不敢得罪人啊”
李假母鐵石心腸,壯丁看她不是作偽嚇唬甄娘子,也都認真了,抓住甄柔娘就把她往外拖。
“大娘大娘,是金郎的正頭娘子,一定是金郎的正頭娘子,是她干的,肯定是她嗚嗚嗚”
李假母抬手示意壯丁罷手,在繡凳上坐下,居高臨下地看著已經被拖到門口的甄柔娘,道“你說的金郎是哪個金郎吶”
甄柔娘嗚嗚哭,也顧不得其他什么都說了“是捧日左廂的指揮使金柄,他要給我贖身在外頭安置我,他說他家里的正頭娘子是個母夜叉,讓我先不要聲張。”她怕真的被扔到老鴉巷去。
李假母卻不信,倘若真是金指揮使的太太所為,為什么后頭要來嚇唬她而不是甄柔娘
總不能是因為她是泉香閣的假母,甄柔娘出自他們泉香閣,金家太太就連她也要報復吧
再說了,她只是個假母,又不是泉香閣的東家,找也不該找她啊
“拖出去。”李假母對壯丁說。
甄柔娘大驚,大喊大吼“大娘,我沒說謊,你信哦,肯定是金郎的那個母夜叉干的,金郎還交給我一串鑰匙讓我保管,我我我、我拿給你拿給你”
李假母又制止壯丁拖人,甄柔娘立刻連滾帶爬進去找鑰匙,可越急越亂越找不到,她哭著翻箱倒柜,眼淚浸到臉上的傷口刺痛難忍也顧不上。
終于在床下的箱子最里面被衣物層層疊疊壓住的一個盒子里找到一串鑰匙。
“大娘,大娘,就是這個。”甄柔娘膝行過去把鑰匙給李假母。
李假母正要伸手把鑰匙拿過來,忽然,驚變就在這一瞬間。
一直現在李假母身后的一個皂衣壯丁搶了鑰匙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