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蕭條。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曾經煊赫的沈家幾近家破人亡,沈家位于甜水巷的宅邸也不能幸免于難。
去年審刑院和禁軍來沈家抓人的時候,還順帶把沈家給抄了,即使梁帝下的詔書里并沒有抄家這一條。
但抄了不就抄了,沒有人會在那關頭指摘審刑院禁軍擅自行事,甚至不少人還以為這是梁帝的旨意。
去年沒有人認為沈家人還能活著回到這座宅子里,行人過來過往看著它院墻垮塌,看著它荒草叢生,看著它封條都被雨打風吹去也等不回它的主人。
今日,荒蕪的沈府又重新“活”了起來。
先是幾個人高馬大的大漢帶了二三十個壯勞力過來,進門就散開來,修院墻的修院墻,除雜草的除雜草。
沒多時又來了一隊牛車,拉車的各個看起來都是練家子,牛拉的車身后有不少桌椅板凳大件家具。
接著又來了兩輛由許多仆役侍女婆子簇擁著的馬車,馬車停下后,前頭一輛下來一對中年夫妻,后頭一輛下來一雙年輕的郎君女郎。
幽州漢子們扛著朽掉的柱子出來扔,一眼就看到扶著侍女的手慢條斯理從馬車上下來的王妡,開心喊“王大姑娘,你也來啦。”
王妡頷首回禮,說道“家父擔心沈府久無人住破敗不堪,就帶著我們過來瞧瞧。”
幾個幽州漢子這才看到鹽鐵副使王確,趕忙上前見禮,卻忘了自己手上都扛了朽木,這么直戳戳地跑過來,差點兒沒戳到王確和謝氏。
“王副使,抱歉抱歉,沒傷著您和令正吧”幽州漢子們著急忙慌地把朽木哐哐扔一邊去,激起一陣塵土,又把王確和謝氏撲了個滿頭滿臉。
王確、謝氏“”
幽州漢子們“”嗷嗷嗷,我們都做了什么
王妡難得瞧著覺得好笑,但又不能笑,總算是體會到什么是“憋笑憋得辛苦”了。
王端禮小聲對妹妹說“妹妹,你從哪兒認識這么些個野人”
幽州漢子們目光幽幽王家郎君,你說“野人”我們聽到了。
王端禮抬頭挺胸就是說給你們聽得,看你們剛才莽莽撞撞的差點兒傷到我父母,你們不“野人”誰“野”。
幽州漢子們“”
外頭這些動靜引得里頭的人出來查看,王確看到的人出來的是誰,愣了好一會兒,勃然色變,很不客氣地說“李漸,你來這里干什么”
出來的是三衙禁軍之一的侍衛親軍步軍司都指揮使李漸,當初禁軍來沈府抓人的就是步軍司的人,帶隊的是都虞候龐庸,聽說抄家也是龐庸下的令。
“王副使。”李漸對王確拱手道了個禮。
有道是禮多人不怪,伸手不打笑臉人,君子應光風霽月不小肚雞腸
屁
君子也是有脾氣的
“李漸,官家可是已經下詔赦了沈家女眷,這里可沒人讓你步兵司的人抓,也沒半點兒財物可讓你步兵司的人抄了”王確咬牙切齒,光說還不算,已經在擼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