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追究一個帝王的過錯不現實,她今日受的這一出又不關系國計民生,就算臺諫閑來無事要諷諫也只是一道不痛不癢請皇帝仁德為天下表率的奏疏罷了,何況現在臺諫忙得很,貪墨的、挪軍儲的、通敵叛國的、皇帝打皇后的如此多的事情,一天十二個時辰都不夠他們寫奏疏諷帝王,小小一臣女就算是太子妃又如何,不重要。
皇后有急智,她知此事王家沒法怪官家,又不想怪到他們母子頭上,這時就需要一個替罪羊了。
后宮之中,誰最適合替罪
非玉貴妃莫屬。
但凡王妡是個聰明的,就該知道此刻要如何做如何說。
那么,王妡是個聰明人嗎
不我是一個蠢笨頑劣得能把官家都氣暈的不堪教的紈绔子,聽不懂你們在說什么。
她怯弱地朝母親靠了靠,只滿臉委屈地看皇后,就是不說話。
此時應該要有眼淚就更應景了,可她實在是哭不出來,她本就不是個愛哭的性子,演得也不好,除了佩服澹臺皇后一霎落淚的神技,只會用微微顫抖來表現自己的委屈和害怕。
就抖得厲害了些,有點兒浮夸。
澹臺皇后
顫抖王妡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是不會幫忙的。
蕭珉不爽王妡的不上道,此時卻不能得罪王家,只能微微對母后搖頭。
澹臺皇后明了,便揭過這個話題,再說了幾句場面話,就讓各府眾人出宮,且貼心的讓尚寢局司輿安排好輿輦送各位老封君。
輿輦只能在內宮行走,出了尚華門眾人還是要步行出宮。
永泰十五年的王妡還是個錦繡堆里長大的高門貴女,在家中受過最重的責罰也不過是被母親口頭訓斥幾句,責打罰跪,不可能的,那是王嬋的待遇。
跪了那么久尚屬頭一遭,膝蓋都腫了,從尚華門到玉華門這一段不短的路,她忍著膝蓋上的刺痛,強撐著端直了腰,不肯示弱半分,等到了玉華門外,她已是滿頭大汗。
謝氏心疼壞了,請示過老太太后就想讓女兒先一步上車去,卻不料女兒搖了搖頭,端端正正地走到幾家老封君跟前,屈膝福禮,道“王家妡娘謝幾位太夫人,勞幾位為妡娘奔走,實在過意不去,改日妡娘定攜禮上門道謝。”
英國公府的太夫人去把王妡扶了起來,安慰她說“你這小孩子家家也忒多禮了,咱們幾個都是看著你長大的,就看自個兒孫女兒一樣,說什么謝不謝的,好生在家里休養才是。”
吉安侯府太夫人走過來說“好孩子,快去車上。我們跟你祖母敘幾句話就回去了。”
幾位老封君都看得出來王妡在忍痛。
王老太太輕拍了拍王妡的手“快去車上吧。”
王妡這才上了車,艱難坐下后腿都曲不起來,一曲就痛,那種仿佛是在用針刺骨頭一樣的痛,密密麻麻。
她抻直腿,難得地塌了腰靠在車壁上,讓紫草香草幫著瞧瞧她膝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