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回門后,王妡的生活重心移到了東宮這里。
東宮就像個小朝廷,也有前殿后殿、前官內坊之分,東宮有一套屬官班底,也是對標大內朝廷,但太祖開國之后頒布的一系列政令不僅對武將遏制得厲害,對東宮官屬也是極苛簡。
一代一代皇帝下來,東宮官已經成了或用作遷轉階官、或成為大臣致仕官階、或是大臣薨后贈官,僅作為區分品位及定祿,與東宮職事沒有半點兒關系,是皇帝用來籠絡、安撫朝臣的工具。
從梁帝能給一宦官加太子太保便可見一斑。
不僅是東宮文臣,東宮武官更是由皇帝信任的他官兼任或者干脆空缺,將太子對軍隊的掌控降到幾乎沒有。
在這一點兒上,梁帝更是做到了極致,蕭珉這個太子連東宮親衛都不滿員,逼著蕭珉利用澹臺家培養了一些探子,專為他做一些陰私勾當。
東宮的情況很棘手,但王妡上輩子就處置過這些人,哪怕記得不太清楚了在對上名字和臉后,她總能憶起一些事來,更何況她之前就讓人把東宮的屬官內官查了個遍,兼任的、領職的、就連致仕了的都沒有放過,東宮內幾大勢力和他們背后的主子她已經了然于胸了。
幾日功夫,該換的換、該提拔的提拔、該敲打的敲打,王妡把東宮內坊的內侍宮人先理順了至少明面上是這樣。
隨后她就有空琢磨起要送給蕭珉的“大禮”來。
朝廷那邊在中元節后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京兆府的捕快在啟山中抓到一名男子,男子供認自己是殺害殺豬巷泉香閣假母李夢說和花魁甄柔娘的兇手。
也就是說,兇手并非是已經過世的前捧日軍指揮使金柄。
然而人走茶涼,就算查出兇手不是金柄又如何,他已經死了,“畏罪自盡”,一樁殺人案的平反并不能對他和他的遺孀、幼子、族人起到什么幫助。
朝堂上也沒有掀起多少水花。
大家都默契地讓金柄案翻篇,否則就是朝堂動蕩。
“很顯然,有人不想讓金柄案到此為止。”王妡端坐在書案后,手上拿著一卷前朝野史,聽了紫草來報,如此說道。
至于是誰不想讓這個案子翻篇,很好猜不是么。
她笑說“正合我意。”
軍中貪腐的內情被翻出來了,就沒有那么容易翻篇的道理,不把朝廷禁軍鬧個底朝天,都對不起她花的那么大力氣。
要知道她一介女流辦什么事可不如男子那么方便。
王妡把手里的書扔書案上,對紫草說“去幫我把小鄧叫來。”
小鄧在王妡大婚前由王妡請了祖父王準賜名一個朗字,隨后被王妡安排成了東宮謁者,掌東宮通傳行走之事,與蕭珉的心腹之一賀志同職。
對此,蕭珉特意來找過她表達對她在東宮前殿安插心腹的不滿。
王妡的回答是“莫非你更喜歡玉貴妃安插的人”
蕭珉“”
他哪個都不喜歡,但一定要選的話,就王妡的人算了,至少他們的立場是一致的。
小鄧就從家仆一躍成了有品級在身的東宮屬官,更方便他為王妡行走辦事。
紫草香草二人,一人領了司閨職,一人領了司饌職,都賜了“王”姓。
閔廷章和幽州漢子們都留在了京城為王妡辦事,明年春闈,閔廷章會與汪云飛一同下場應制,幽州漢子們會逐步安排到禁軍里頭。
所以,蕭珉有一件事說得沒錯,王妡在把禁軍掀個底朝天這件事上,與他的立場是一致的。
在等著小鄧來的時候,王妡還順便盤算起“送大禮”的時機,此事不能拖,時間不能太晚了,她還等著看蕭珉痛苦難當又要佯裝無事的樣子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