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妡微微撩了一下眼皮,把信寫完裝進信封里,交給香草,吩咐道“讓小鄧把信交給譚大他們,盡快送去幽州。”
香草接過信貼身收好去找鄧朗。
紫草叫來小宮人把書案收拾好,陪著王妡回寢殿。
“娘娘,今日望,太子不宿在麗正殿,明日怕是就有不好聽的話傳出去了。”紫草說道“還有,蘇合那小浪蹄子沖撞了太子。”
一直聽著沒什么情緒的王妡忽然來了興趣,哦了一聲問“蕭珉收了人沒有”
紫草搖頭“太子只是問了兩句就走了。”
“可惜。”王妡嘆氣。
紫草看了旁邊伺候的宮人一眼,把人都打發了出去,無奈地說“娘娘,您這是什么話。望日太子不宿麗正殿還收了太子妃身旁陪嫁的宮人,這傳出去太子固然不能得好,您也好說不好聽吶。”
王妡換上羅衾,躺在床上,看著幫她蓋上厚實羽被的紫草,淡淡說道“旁人說什么總不敢到我面前來說,唯一敢說我的現在還得供著我。我只是可惜,蕭珉竟能忍下這怒氣,這樣的人才難對付。”
紫草將燭火一一吹滅。
“放心吧,待會兒蕭珉就過來了,他那么會做戲,不會拆自己的臺。”王妡說。
紫草轉過身,低聲道“您與太子針鋒相對,苦的終究是您自己呀。”
“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王妡在她開口說話之前制止道“但是,紫草,未知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紫草立刻跪了下來,低頭道“娘娘,我知錯了。”
“起來吧。”王妡遠遠看著跪在窗邊的紫草,“去把外間的被褥換張薄的,蕭珉不需要厚被褥。”
紫草應喏,吹了大部分的燭火,只按照王妡要求的留下床邊的一盞燈,出去外間喚人換被褥。
王妡無聲一嘆,紫草終究還是那個紫草,心軟得很,上輩子就因為心軟吃了不少虧,可自己的身邊皆是龍潭虎穴,最不需要的就是心軟。
她轉頭看著床邊昏黃的燈盞發呆,再回來,她入睡就必須要留一盞燈,否則就是整夜整夜噩夢纏身。
沒過多久,外間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蕭珉情愿不情愿還是過來了。
王妡眨眨眼,等外間的動靜沒了才閉上眼睛。
“姽婳。”
才閉上眼就聽蕭珉在外頭喚,不得不又睜開眼,問“何事”
“你恨孤嗎”蕭珉問。
王妡沒有回答。
怎么可能不恨,她恨不得他死。
可她什么都不能說。
她得了天大的機緣重生回來,日日在血仇與恨毒中煎熬,可周圍的人不是,他們都沒有經歷過后面那十幾年,都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恨,甚至會覺得她小題大做。
對,沒錯,蕭珉娶她并不是真的因為情愛,而是為了計相的支持,蕭珉是騙了她的感情,但這啟安城里的高門豪族的郎君姑娘結親又有誰是因為情愛的,他們甚至在婚前都沒有見過幾面。
婚姻是結兩姓之好,是為了家族的延續和壯大,無關情愛。
所以在旁人的眼里,她的恨就成了小題大做,全然沒有世家貴女的賢良風度。
就連祖父都這么認為,讓她放下心結好好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