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縉元輕易進城,短短幾日功夫,廣邊軍就俘虜了全部亂民,控制了括州各地的要道,鹿角木、陷馬坑、檑具、砲車等飛快設置在各關口,一層一層將括州守住,并機動以隨時可出擊他地。
已經抵達北都太原府外的沈摯可沒那么容易。
作為大梁北都的太原府,城高池深,城墻每五十步設馬面一座,兩座馬面之間互相策應,將攻城敵軍擊落于城墻之下;北都城門共八座,每座城門的甕城都設置成回形,即使敵軍攻破甕城門,主城門門閘一落,狹長的回形甕城會使得敵軍進退兩難,甕城門狹小,破城門的巨木也難以搬進來。
兵法有云“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太原府究竟有多難攻城
前朝開國之時四方諸侯混戰,南方二十萬大軍攻打守軍僅八千的太原府,久攻二十多日不下,多位將軍折戟在太原府外,退軍時僅剩幾千殘兵游勇,南方士氣從此一蹶不振,最后被西邊的前朝開國太祖所吞并。
現今北都駐五軍兵馬八萬,沈摯帶了五萬幽州軍,二十萬對八千都強攻不下,可想而知,五萬對八萬,沈摯強攻毫無勝算。
祁梅宰坐于河北兵馬大元帥府,聽斥候來報“城外幽州軍號稱三十萬,末將探察之后,估摸十萬不到。”
“哼”祁梅宰冷笑“先帝果然沒冤枉了他,沈震果然是要造反。”
幕僚道“沈家軍神勇,沈摯百戰不殆、用兵如神,都督還得小心應對。”
祁梅宰頷首,卻也不懼“任那沈摯小兒如何用兵如神,區區不到十萬兵馬就想破了北都,白日做夢傳令下去,各城門嚴防死守。城中各家各戶不得外出,不聽禁令外出者,以細作論處。”
校尉領命離開元帥府,傳都督令,將北都防衛得猶如鐵桶一般。
太原府尹在幽州軍還距其百里時就寫了奏疏,八百里加急傳去京城。
城外,幽州軍中軍大纛,沈摯聽完斥候報北都情形,下令調兵,扼守北都四方道路,切斷交通,看守糧草、水源,圍困北都。
校尉戴竑疑慮道“北都有八萬兵馬,若祁梅宰不甘困守,出城迎戰”
“那豈不是正好。”校尉畢子騫笑著說“北都易守難攻,咱們這區區五萬人強攻怕是攻不下。若五軍兵馬出城迎戰,嘿,別說我老畢瞧不起人,就他們那種老爺兵能不能拿得起刀還是個問題。”
此言一出,帳中一片笑聲。
真不是畢子騫瞧不起五軍兵馬司,實在是朝廷武備松弛、訓練荒廢太多年,軍費被貪墨、武備被虧空,但凡對官場有點兒想法的人都不愿意從戎。
同朝為官,誰愿意天生就比旁人低一頭。
大梁文武失衡的隱患在開國之初就埋下了,一百多年,徹底爆發了出來。
“將軍,以北都的儲糧,堅守上兩月是不成問題的。我們只圍不攻非長久之計。”參議翟墨聽說道。
首先,五萬兵馬的糧草就是一個大問題。
沈摯搖頭,說“北都守不了兩個月。城中那些宗親和一把年紀的勛貴守不了兩個月,不出半月他們就要鬧了。”
大梁的四個陪都各有其職。
東都是副都,有一套完整的三省三衙班子,京城一旦有問題,皇帝能轉移到東都,以最快的速度重新運轉國家;
南都控制江南一帶,是國朝糧食、鹽鐵等轉運之地,設有江寧坑冶鑄錢司,江、浙、荊湖、福廣等地鑄錢公事皆在此轉運,旺溪金場、嶺水銅場、桂陽銀監、磁湖鐵冶等皆為其管制;
西都是為威懾西南各部所設,曾經在成都府,后移去了鳳翔府,此地是四陪都中駐軍最多的;
北都是宗親勛貴的養老之地。
大梁國祚一百多年,父生子子生孫,宗親勛貴越來越多,怎么安排這些大多只吃餉不職事的人,德宗突發奇想將這些無所事事的人都扔去了北都,別在京城礙他的眼。
之后的幾代皇帝對年紀大的無所事事的宗親勛貴亦是同樣安排。
這就導致了北都宗親遍地走,勛貴多如狗,瓦肆幡子掉下來都能砸到一兩個,這些人且自持身份不服管,但凡他們要鬧,太原府尹大多是拿他們毫無辦法的,只是領元帥府公事的都督祁梅宰對上這些人,能有多少辦法呢打不得更殺不得。
“我等只需圍困太原府,等著亂起來,便可。”沈摯吩咐三軍嚴陣以待,但有窺竊者,一律以細作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