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州往江寧府去的官道上,一隊千人的甲胄騎士在夜色中奔馳,雖著急趕路,這些甲胄騎士也很注意地護著中間身著深紫錦衣的男子。
“王爺,前方是東流驛,過了東流驛是歷山,夜里山間恐有猛獸出沒,再趕路怕是不安全。”一名身著明光鎧的騎士從前頭掉轉馬頭回到錦衣男子身邊,向他稟報。
“還有多久能到江寧府”錦衣男子問。
“照現在的速度,后日申時約莫可以看到江寧府城墻。”甲胄騎士答道。
“后日江寧大亂,吳桐身陷其中,生死不知不能再快一些”
“王爺,過了歷山,官道平坦,應該能爭取后日午時前到江寧府。”甲胄騎士停頓了一下,道“王妃巾幗不讓須眉,吉人自有天相。”
錦衣男子,也就是楚王蕭燁,提起嘴角笑了一下“那就借你吉言了。去東流驛投宿吧。”
甲胄騎士得令,叫副將前后傳令,一行人加快了速度,趕在亥時前到了東流驛。
東流驛十分簡陋,驛丞下晌得了消息,知道楚王要來投宿,早把最好的一間客房收拾妥帖。
但驛站就那么簡陋,收拾得再妥帖,也不可能立刻變豪宅。
離京許久,一路風塵伴著追殺南下,又在信州折騰來折騰去,蕭燁已經不是曾經那個膏梁錦繡里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風流王爺了,面對潮濕板硬的床和破了一塊用石板擋著還是呼呼漏風的窗戶,他沒說什么,裹著狐裘在火盆邊坐下。
穿著明光鎧的騎士是馬軍司云騎軍帶甲指揮裴曜,奉命帶領一千云騎軍護衛楚王蕭燁南下信州。兩日前,得知江寧府大亂,他們便護著楚王日夜兼程趕往江寧府。
裴曜布置好驛站防衛后,就來向蕭燁復命。
“裴指揮,坐下烤烤火吧。”蕭燁指了指自己對面空著的一張胡床。
裴曜也不加推辭,道了聲“謝王爺”,坐了下來。
蕭燁用火鉗將火扒得更旺一些,邊嘆“也不知道江寧府現在是個什么情況。”
裴曜說“前邊斥候傳來訊息,江寧府忽然有一股亂民喊著均田免糧,四處作亂,幾次三番沖擊府衙。不過斥候瞧著,那些亂民不像是單純的亂民,倒像是”
“像是什么”蕭燁急急追問。
“廂軍民兵。”裴曜說。
“廂軍民兵”蕭燁驚愕,旋即眉頭深深皺起。
裴曜說“有斥候偷偷跟著一群亂民,發覺這群人并非是亂來,而已有計劃地依次沖擊各衙門。那群人組織嚴明,以火、隊、團為建制,卻能明顯看出戰力不行,斥候跟著的幾隊人去沖知府衙門,一百多人被十幾個捕快就攔住了,還死傷了不少。組織嚴明卻戰力奇差,下官只能想到廂軍民兵。”
大梁兵種有四禁軍一,邊軍二,廂軍三,民兵四。
其中禁軍由各地擇勇武者充,每三年更戍換防,多是在京城、陪都以及幾個上州重鎮更戍;
邊軍由邊州就地招募,戍守邊塞,不更戍;
廂軍亦是各地擇人充員,禁軍篩選之后的人再充廂軍,不操練,多服雜役;
兵民是就近服役保衛鄉里,大梁律有定每戶每年出一壯男服兵役三月。
基本上,廂軍和民兵是沒什么戰斗力的。廂軍還好,可以拿一點微薄的餉糧。民兵別說餉糧了,就連布甲武器糧食都要自備,衙門是沒有發的。
大梁重文輕武,良家子弟但凡有其他出路的,是不愿意參軍的,而且在大梁士兵位卑人輕,俸祿少得可憐,還不一定能全拿到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