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傲骨忠臣既然能一致攘外,她上輩子為何大梁還會失卻十州重地,公主和親,年年納貢,屈辱至極
王妡穿過長長的宮廊,寒風卷著大雪吹動她的衣擺,今年的冬天雪下個沒完。
都說瑞雪兆豐年,可王妡記得上輩子,這樣的大雪極寒持續了三年,稼穡受損,貧苦百姓衣食無著,逃戶越來越多。獫戎的日子并不比大梁好過,但他們把大梁視作糧倉,要的錢糧一年比一年多猶如喂不飽的饕餮。
獫戎吃不上糧,找大梁要,不給就打。可大梁的糧食也不是憑空能變出來的,只能加重稅逼迫百姓。
百姓被逼得活不下去了,還能怎么辦,揭竿起義唄。
這三年中,國朝之內,各地動亂不斷,朝政艱難如斯。
待艱難的三年過去,終于迎來了各地豐收,糧草充足,百姓也不亂了,雖說不是安居樂業,至少日子還能勉強過下去。
國中稍微穩定了,與獫戎竟也小小的打贏了幾場,蕭珉就開始琢磨其他的事情來。
王準出殯之后,蕭珉扶植王格掌控王家,諸多特權讓王格膨脹得就差沒上天,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王家摁上謀逆之罪,各種“證據”層出不窮,打了王家一個措手不及。
誰也沒有想到皇帝會突然翻臉,畢竟前日還與皇后一同泛舟凌波池,恩愛非常的模樣。
王妡停下了腳步。
這幾年,她已經很少再想起上輩子那些憤怒的情緒。人活著總是要向前看的,總沉湎于過去,豈不辜負了上天的垂憐。
可是現在
“貢年。”
“臣在。”
“派人去將北宮拾掇拾掇,年后,圣上要去北宮休養。”
“臣遵旨。”
北宮那地方,歷來就是放逐宮妃的地方,地處陰濕,也沒溫泉,根本不適合休養。
何況,一國之主被安置在廢妃住的地方,殺人誅心,不外如是。
乾元殿前兩邊廊下,大朝會時官員用廊下食以示皇恩浩蕩的地方,如今跪滿了朝官。
為首的幾位宰執,年紀不小的學士大儒,王妡吩咐讓人拿了蒲團和狐裘給他們,可別事情未盡,人先跪壞了凍壞了。其他人就沒有這個待遇了,只能大冷天硬跪,累了凍了痛了只能硬抗。
王妡走到殿前,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臉色白發的父親王確,眉頭皺了起來,吩咐左右去把王確扶起來送去偏殿休息。
貢年帶著人過去請王確,王確搖頭,貢年為難地回頭請示王妡,王妡一擺手,貢年立刻懂了,帶著人硬將王確扶起來送去偏殿。
眾臣看著王確被請走,無聲沉默。
王妡這才步到王準面前停下,淡淡道“諸位還是要跪著”
眾臣依舊沉默。
王妡笑了聲“有用嗎”
眾臣還是不言,心中悲涼又豪情。
妖后又怎么會懂,知其不可而為之。
內侍搬來了椅子,王妡舒舒服服坐著,腳下放了火盆,即使寒風吹過,也不算太冷。
“今晨,豐州邊軍遞來軍情,西驪悍然出兵獫戎寧邊州,豐州邊軍請愿備戰。”王妡不緊不慢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