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從云被抓到州府衙門,抓他的捕快還挺客氣,把他關在了衙門三堂后的一個廂房里。
“你們干什么,你們知道我是誰么,混賬東西,膽敢如此放肆”
陸從云被抓了一路,幾句話翻來覆去罵了一路,抓他的捕快們都聽煩了。
揚州陸氏是當地望族,家大業大,無雙公子陸從云才名滿天下,為了把他抓來,是揚州長史帶著捕快武候幾十號人上門去把人抓走的。
陸家人當然不會乖乖看著自家公子被抓,與長史好聲好氣說還塞了不少銀子,卻還是要抓走自家公子,立刻就叫家丁攔門。雙方對峙了許久,長史都準備要動武了。
陸家族長陸從云的祖父陸道約被朝廷“請”去了耒耜書院,父親陸德鄰差遣了個司農寺丞,都不在揚州。最后是陸從云的四叔出面大了圓場,叫陸從云先跟著長史去府衙,別叫長史難做,他們會去疏通關系以及去信給他的祖父和父親。
陸從云不想去,他好好在家呆著,他犯了什么事,就要被抓去府衙
“陸公子,這詩你寫得吧。”揚州知州進來時,陸從云還在鬧,他拿出一張寫了字的紙叫小吏拿過去。
陸從云狐疑地接過紙,看到上面的絕句皺著眉疑惑了好一會兒,然后眼睛猛地睜大了一瞬。
知州一直看著他,知道他這是想起來了。
“陸公子對朝廷有什么不滿,可以上疏上辭于朝廷。”知州出口就反應過來,陸從云早已辭官,也還未與長林縣主成婚,算不得儀賓,只是個白身庶民,庶民言朝廷曰“辭”。
“寫這樣的詩,詆毀朝廷減賦罷捐的德政,陸公子意欲何為”
“我我沒有”陸從云無力辯解。
“你沒有是你沒有寫,還是你沒有詆毀”知州皺了皺眉,“陸公子,楊彥年已經招了,這詩是你給他的。”
“我沒有”陸從云那會兒只是喝得半醉,人還是清醒的,還勉強記得當時發生了什么,“是他自己拿走的,我沒有給他。”
知州道“楊彥年借住在你府上,寄人籬下而已,能隨意在你房中拿東西”
陸從云無法辯解,他當時是覺得自己直抒胸臆的大作只能自己看就很遺憾,其實他潛意識里知道這首絕句里涉及的東西不能拿出去說,可他想炫才,就默認讓楊彥年拿走了。
知州也懶得追究前情了,總歸這件事已經不是他能管的,“陸公子,你這詩已經上達天聽,朝廷派下欽差鎖拿你進京問話,明日就到,你準備準備吧。”
陸從云如遭雷擊,差點兒癱軟在地上。
他曾經拜見過王皇后,印象里那可不是個好相與的婦人,這她要她讓人鎖拿自己
陸從云呼吸越來越急促,天氣炎熱,在府衙廂房里也沒有冰,他急出了一頭的汗,卻覺得涼颼颼的。
“劉知州,我救我”
知州立刻擺手皺眉,叫他不要再說,鬼知道他這府衙里有沒有察子。
陸從云惶惶。
“你到底是楚王的嬌客,到了京城,皇后問話,你如實回答,皇后看在楚王和楚王妃的面子上應該不會對你太過苛責。”知州寬慰道。
可是陸從云并沒有被這些話寬慰,反而更加心慌恐懼。
楚王的面子有多少他不清楚,楚王妃他記得這位未來泰水對他有偏見,眉眼間根本不掩飾。
想到這里,陸從云更加凄惶。
他被逼受著的婚姻,竟然成了他的保命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