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櫻是擅自闖進來的,她看見樊懿月從太子府邸出來,等對方上了馬車一走,便叮囑落繽在車里等候。
她連雨具都不拿,下來跟侍衛說道了一番,在不得不以威逼脅迫的方式得到放行后,終于獨自來到賀蘭霆的面前。
可是看見她來,過了良久,賀蘭霆都沒有回應她的話語。
大雨滂沱,濕冷的空氣中不僅有雨水還有霧,天色尚早卻透著陰郁的灰朦。
庭內綠葉不勝雨珠地敲打,連連在風里搖擺,崔櫻衣裳濕透緊緊黏在身上,軀體玲瓏,發絲貼頰,此時已經渾身發冷地抱著雙臂,與廊檐下看上去無動于衷龍章鳳姿的賀蘭霆固執地對視。
他那里地面干燥,飄不進一滴雨水,衣裳也干凈貴氣。
而崔櫻還站在外面淋雨,她想站在廊檐下的賀蘭霆,肯定不知道打在她身上的雨珠有多么的大,多么的疼,就像他高高在上,身份尊貴,又是男子,也肯定難以體會她身為女子的處境多么不易。
大概是終于看夠了,賀蘭霆才冷聲問“孤沒讓你進來,你還來做什么。”
他也不開口讓崔櫻到廊下避雨。
好不容易等來他的冷回應,哪怕只是一句不虞的質問的話語,崔櫻精神一振,仿佛高興了不少。
賀蘭霆則審視著她眉宇間流露出的欣喜,面無表情。
她強忍著衣裳黏膩,被雨水捶打體力逐漸匱乏的不適感,面帶脆弱的微笑,討好道“我就是想和你說幾句話,不會耽誤你太久,我不進去,你也不用出來,好不好”
她如此諂媚的模樣,還是第一次見,跟她上回可是判若兩人。
于是賀蘭霆并沒輕易就答應她的請求,他大概已經猜出了崔櫻不管不顧闖進來的目的。
一口拒絕,“不好。”
崔櫻因為他斬釘截鐵的話,臉上剎那間失去了笑意。“我,我真的只想見見你。”
賀蘭霆冷漠的態度,顯然在回應她,他不相信。
現在站在他眼前的崔櫻,對他來說透著一股子虛假的味道。
魏科目光在崔櫻身上淋濕,露出曼妙的曲線后,就不敢再多看了,他在一旁充當了一塊石頭,直到賀蘭霆背負在后背的手指動了動。
他看明白手勢,忽然進屋又拿了一把雨具出來。
崔櫻愣愣地看著賀蘭霆,對他的舉動并未多注意。
賀蘭霆在魏科撐傘走向崔櫻時,才輕抬下頷,孤高冷酷地驅趕她,“回去。”
他正準備走,崔櫻驀然將他叫住。她質問“為什么為什么樊娘子你能見,今日卻見不得我”
聽她提起樊懿月,賀蘭霆神色漸漸變得微妙起來。
看著崔櫻微紅的眼眶,他了然道“那你又憑什么認為,孤會對你一呼百應。”
“崔櫻,你不是很能耐嗎。”
“哪個才是真正的你,是對孤喜怒無常的那個,還是對孤有所求的這個。”
崔櫻嘴張了又張,被他說得心慌不少,最后牽強地否認道“我,我不是來求什么的。”
然而賀蘭霆洞悉了她的想法和目的,他眼里隱隱露出一絲譏諷與嘲弄。“是嗎。”
崔櫻明白了,他故意不見她,現在又刻薄冷淡地看著她,任由她在空庭里淋雨,果然都是在計較她上回待他陰晴不定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