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霆還是剛才那副沒好好穿上衣服的模樣躺在榻上,他沉靜的黑眸里顯得略有些訝異,“怎么”
他話未說完,崔櫻朝他投擲一物,徑直砸中他的胸膛,他悶哼一聲,神色難辨,眼睛緊盯著去而復返的女子。
她愕然過后,像是為了忍笑,捂著嘴含糊道“來時路上瞧見它紅得好看,讓落繽買了一籃,贈你一個。”
她這趟匆匆地來,又匆匆地走,只留了個果實在賀蘭霆骨節修長的手中。
她做什么呢,學人擲果盈車一個石榴哪夠。
不過,倒與贈裙的意義,異曲同工。
隔日的送別宴上,崔櫻陪同大母余氏接待賓客,負責招待前來的女眷。
她在男賓當中還看見了顧行之,他會來崔櫻也很意外,他在眾多子弟中也是長相不凡的那個,身段氣質居上。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職位被別人站去,而他自己最近賦閑在家的原因,再好看的臉上也籠罩了一絲陰郁,不同于往日的裝模作樣,在應付其他人時透著幾分愁悶和不耐。
顧行之很快發現了崔櫻看他的目光,抬頭就跟崔櫻視線正對上。
接著就見他擺脫了其他子弟,朝她這邊過來。
顧行之瞧著大有來勢洶洶之意,崔櫻稍微亂了一刻心神,目光掃到自家庭院,和在招待其他賓客的大人瞬間又安心下來,不管顧行之過來找她說什么做什么,他腳下站的這片地方是崔家的地盤,他不可能毫無分寸地在這種場面下,冒犯到她身上去。
顧行之站崔櫻跟前站定,他瞅了眼崔櫻身后那個對他虎視眈眈,一臉警惕的婢女,冷笑了下,眉宇間的陰郁更盛,“呵,這么看著我,是又想挨巴掌了。”
他對落繽恐嚇道,話音卻透著些許認真。
他是真不喜歡崔櫻身邊這個婢女,果然奴肖主,當初他看不上崔櫻也并不是全無理由的。
亦或許,崔櫻對他的態度上也有這個婢女煽風點火的緣由,才讓她一看到自己,就流露出那副蹙眉隱忍仿佛對他不喜的神色。
等崔櫻嫁過來成了顧家人,他就能替她處置了這種暗地里不為主子著想的刁奴。
顧行之眼里的殺意流露,崔櫻直面過生死,對這種危機感相當熟悉,她看出了顧行之對落繽的不喜,甚至充滿戾氣,為了不讓他嚇著她,崔櫻開口引回了他的目光。
“你這是在做什么。”
崔櫻淡著聲氣說“今日是我阿兄的送別宴,你難道不是來道賀的嗎,怎么對著我的人兇神惡煞的,我們又哪里招你惹你了。”
顧行之視線挪到崔櫻臉龐,微微一頓,殺意消退,但那股戾氣卻沒輕易消失,又因為崔櫻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感到莫名的焦躁。
多日不見,她卻比他想象中過的滋潤無比,滿面紅光,他在那對雙姝身上找到的感覺,遠不如直面崔櫻時,來得強烈。
發覺她對他的生怒毫不理解,反而責問他,顧行之不由得嗤笑道“你當然沒招我惹我,自然有人替你代勞了。”
崔櫻卻是疑惑的望著他,“什么意思,你想說誰。”
顧行之忽而靠近,抓住崔櫻的手腕,落繽正要阻止,就被顧行之狠狠地瞪了一眼,“這是崔府,還有那么多人看著,你難道要亂來不成。”
崔櫻沒有掙扎,輕松就被顧行之拉了過去,兩人挨在一起距離很近,而顧行之聞言竟一點也不擔憂害怕,他嗤道“既然你能想到,我難道就想不到。他們看著又如何,就是你大母他們看見了,也只會認為我與你感情甚篤。別忘了,你我親事在身,我們來往名正言順,我更不需要看其他人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