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之拍桌而起,“崔櫻,你故意激怒了我是不是。”
崔櫻不否認,“那你呢,是誰先開始陰陽怪氣地說話。”
“那是因為你不守婦道,不知廉恥。”
這些話崔櫻都聽習慣了,而今麻木以對,她嘲笑回去,“怎么你能風流成性,我不過是和人親近一些,到你嘴里就是不守婦道了。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是誰先與人不干不凈不清不楚的。你身邊有多少人,據我所知的,不用我掰著指頭,一個一個數給你聽吧。”
她又是那副作態,垂眸把玩手里的帕子,柔弱中透著一絲云淡風輕,還能活生生氣到人心里去。
“我不過只跟他一個人廝混,怎么這你就受不了了”
顧行之不止一次嘗過她的伶牙俐齒,很久以前以為她是個呆笨的,像個木魚一樣,后來被她發現與人風流,也是在崔府里的亭子里被她打了巴掌,顧行之才意識到自己以前都看錯她了。
而她或許是因為這個才報復他,故意跟他表兄搞在一起,受了這么大罪,都快死了兩回的人,還在心里掛念那個情夫,認為對方對她情意深重。
她嘴角的笑,眼里的柔情都讓顧行之感到刺目惱怒,她會為她的天真付出代價的。
他抬起來的手,仿佛要打崔櫻,結果不知想到什么,硬生生忍下來了。
顧行之收攏了一身的怒意,他忽地冷冷嗤笑一聲,讓人不自覺地感到陣毛骨悚然的涼意。
崔櫻不知他想做什么,就聽顧行之道“我是個男子,而你是女子,你焉能跟我相比我就是后宅收下十七八個美人,那也是一段佳話。倒是你,被人知道只會成為別人眼中人盡可夫的賤胚子。”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么不退親么,剛才說的那個理由,不算假,只不過你也沒那么重要而已。”他蹙眉瞇眼,不屑地凝視她道“你那位好情郎,拿官職與你跟我做了一場交易,他向我買你剩下陪伴他的日子,懂嗎高官厚祿,我怎會因你而拒絕。而你所謂的深情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過讓我與你退親后娶你的事。這代表什么”
“這代表,你在他那不過是個玩意,他玩過這段日子,還不想對你負責,更不想給你個名分。所以他還要逼我,認下這份屈辱,再揀他玩過的不要的東西。”
顧行之的話,字字如刀,刀刀往崔櫻心里戳去。
有時候,自己心里清楚的東西,被人直白地拿出來說,無異于是將她扒了皮,置于光天化日之下羞辱一樣難堪。
顧行之說的,她怎會不懂
可正是因為在顧行之面前,為了保留一點自尊,她即使身形僵硬,也要強顏歡笑道“可你又好到哪里去,你用我跟他換官位了不是嗎,你也并不高尚啊。我下賤,但你卑鄙,我們都不用提醒自己在彼此心中有多丑陋。”
她指甲不停摳著掌心里的肉,白凈的臉上浮現羞愧的紅。
下一刻,崔櫻抬頭直視顧行之,似自我安慰,又似反駁他,“他對你威逼利誘,你可以不答應,可以拒絕,那你又自命清高什么呢,你又憑什么瞧不起我。他雖然不會娶我,但我也沒想過跟他天長地久,不過一晌貪歡而已,他這次能出面與你達成交易保下我,就值得我心生感激。”
春日早已過去不知多久,崔櫻嘴角噙著的笑,還恍如春花般明艷。“他比你像個男人多了。”
落繽感覺到亭子里沒了動靜,回頭看了一眼,接著臉色大變沖上去,“住手。”
掐著崔櫻脖子的顧行之對背后匆匆趕來的腳步聲恍如未聞,他陰冷的道“你惹到我了,崔櫻,我實話告訴你,我不會讓你好過的,他我動不了,你既然這么喜歡他,那就替他來承受吧。”
說罷他才松開手,沒了支撐的崔櫻倒在地上。
落繽剛好沖進來,正要伸手扶她,就被顧行之一腳踢開,“滾,我還有事要跟她說,給我滾得遠遠的。”
“你。顧大人,女郎體弱,你不能不顧著她,這還是在崔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