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不給面子,前些日子你哪家沒去,怎么到我這了就這樣,令夫人呢。”
顧行之剛要說話,目光與同僚身后不遠處的賀蘭霆對上,“瞎叫什么,哪個夫人。”他勾起嘴角笑。
同僚“裝。還有誰,不是定了吉日,日子不遠了,提前恭賀一聲夫人又如何,怎么還不愿意”
看到賀蘭霆走近的身影,顧行之跟同僚同時住嘴,朝他的方向行禮。
賀蘭霆身后還有一堆人隨著他移動,他步履不停,從顧行之跟另一個叫梁羽的年輕臣子跟前路過。
背后還能聽見他們說笑的聲音,顧行之帶有幾分不耐又像炫耀地道“都說了這次沒空,小娘子太纏人,而今人在宮門外等著我去見她。”
他聲勢不小,順著清冷的風,令人避之不及地往耳朵里灌,聽他描述的,好似崔櫻已經成了嫁到顧家的小嬌娘一般。
賀蘭霆身形未變,墨黑的眼珠滲滲的,面如白玉的俊臉上沒有一絲多余的表情。
只是他身后的張幽格外詫異地扭過頭,看了顧行之一眼。
顧行之意興闌珊地收回目光,擺脫同僚,徑自去見了所謂“纏人”的崔櫻。
到她面前,他又換了另外一副態度,“來了。”
他好像很別扭,崔櫻在馬車里探身出來與他相望,“為何一定要我在宮門外等你,選個城中的任何一處食肆不好嗎。”
顧行之一直都在有意無意地往宮門口瞟,他指出崔櫻有異議的地方,“你難道忘了,是你有事要與我談,在哪里見難道不應該由我來定。”
崔櫻聽見他說“所以我想在哪就在哪。”
隨著他話音剛落,宮門口又走出來一撥人,為首的天資秀出,氣度不凡,似乎察覺到異樣的目光,眼睛直直地朝他們這邊張望過來。
崔櫻身影在賀蘭霆冷冷的注視下縮回車內,與顧行之面對面道“這就是你的目的嗎,你明知道這樣會惹怒他,他要是尋我們其中任何一個的麻煩,后果都不堪設想。”
“吉日都定了,你即將就是我顧行之的夫人,有什么好見不得人的。”
顧行之意味深長道“你難道不是也想盡早擺脫他嗎,他看到你我如此,就能早些對你厭棄才對。”
崔櫻的確是這么想的,但想歸想,她還沒到像顧行之一樣,做出這種類似于挑釁行為的地步。
她想的與賀蘭霆自然而然地斷了,而不是非要這么如同跟對方斗氣般,刺激賀蘭霆,且不說他不僅不在意,指不定心里還會怎么看待他們。
怕是跳梁小丑一樣,最好眼不見為凈。
張幽親眼見到顧行之他連自己的馬都不騎了,揮手讓人牽走,然后上了崔櫻的馬車。
他相信站在原地沒動的太子也應當將這一幕納入了眼中,可他始終一言不發,從眉眼到鼻梁,再到薄情的嘴唇,都像蒙了一層霜雪一樣,透著絲絲涼意。
若說在宮內顧行之說的那些話是單純的炫耀,那么見到真人,再到共乘一輛車,無異于是在隔空向太子發出的赤裸挑戰和尋釁。
顧行之什么時候與崔櫻的關系這么親密了,他不是對她相看兩厭嗎。
臨河的食肆是顧行之定的,崔櫻不常出門不像他在外頭花慣了,對哪里的吃食滋味好都了如指掌。
說是食肆,能被達官權貴賞識的地方也非同一般,就在臨河的園林里,深瓦白墻,翠檐犄角,門口栽有青竹,屋檐處掛著兩盞填了字的黃花燈籠,樸素雅致,更勝在安靜。
顧行之晃蕩著酒杯,眼睛望著背對他站在欄桿處的崔櫻,屋外是露天的池水風景,冷風吹得她裙裳搖曳生姿,她就像不怕冷一樣孤零零地站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