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之這回稱呼變了,他不再跟賀蘭霆以表兄弟相稱,而是自稱“臣”,就是想賀蘭霆以公事公辦的態度來對待。
他是顧家的幺子,上頭兩個姐姐,一個做了圣人寵愛的皇后,一個嫁給鎮守北鮮的親王當王妃,他同樣是這一后一妃最喜歡的外甥,說寵愛他不比賀蘭霆得到的少。
雖然太子伴讀不只他一個,但恰恰因為他顧家人的身份,顧行之往往比其他伴讀得到率先重用的機會,不然也不會占據了太子權利中心最重要的一個位置。
賀蘭霆是一國太子,顧行之也是天之驕子,他們關系匪淺,是君臣也是表兄弟,往往在相處上他比張幽、王石巍還有另一個伴讀,都少了幾分謙卑。
也不知他察覺到沒有,每回他都是恭敬有加謙遜卻不足。
賀蘭霆耐心地擦拭完每一根手指,任由顧行之盯著他的背,等到擦拭干凈才將手帕丟在桌上,回身對顧行之道“你說的是崔晟的孫女,那個崔櫻”
“是。”
賀蘭霆“崔櫻既是你未過門的妻子,與孤何干,你來問孤作甚。”
顧行之仍不放棄,“殿下當真沒見過她。”
賀蘭妙善的話顧行之不過信了一半,人既然不是在她那兒,那崔櫻能去哪兒
結果審問時,從門房嘴里得知太子來過,顧行之便懷疑昨夜他走后,確實發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或許太子來時正好撞見妙善為難崔櫻,于是勸說妙善放了她。至于崔櫻,會不會是被太子帶走了。
可下一刻對上賀蘭霆的目光,顧行之又隱隱不確定了。
太子在審視的看著他,肅儀嚴正的問“你又將那個崔氏女怎么了。”這一下,反倒顯得顧行之才是被質問的那一個。
賀蘭霆“聽聞舅母幾次進宮陪母后談心,說你一個月里有次才回顧家,大多時候不是在六率府,就是在外滿過夜,孤怎不知,六率府有忙到令你不能歸家的地步,還要讓舅母進宮哭訴,以至于母后以為孤苛待了你。”
顧行之“這,我”
他當然不是不能歸家,而是以忙碌為由,找的尋花問柳的借口。
但他沒想到自己的母親為了讓他多回家,跑到宮里去跟姑母訴苦,反倒讓他表兄看了笑話。
這次的話頭被賀蘭霆占據了上峰,“上回孤不知你做了什么事,讓她跑回家里鬧著與你退親,這回再折騰出了什么事,孤可不會幫你去崔府說情了。”
顧行之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聲音,“是,臣知道了。”但是他心里并不服氣,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還被教訓了一頓,顧行之壓著脾氣道“表兄,姑母也常跟我娘提起你的婚姻大事,不知你心中可有人選。”這回他又稱呼“表兄”了。
賀蘭霆語氣淡了,“沒有。”
顧行之低著頭扯了扯唇,知道太子無意娶親,以至于沒回在宮里都會惹得皇后不悅,令自己也不痛快,他這一問也算扳回一局。
見此情形,神色冷淡的賀蘭霆將目光投向沙場里被他釘進去的長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