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崔府門口緊閉,臺階上管事孤傲的命人圍住兩個人,“哪來的窮酸子弟,敢到崔府門前打秋風,再不走我就讓人把你們捆了送去官府,讓你們見官坐牢。”
臺階下的兩人看不清面容,其中一個掃了眼拿棍子圍著他們的下人,再看向管事,嬉笑著毫不畏懼的問“你又是誰,怎么就一定知道我們是窮酸子弟。”
管事狠狠嗤笑一聲,不屑地道“你們可知這里是什么地方,這是崔侯府,我家主人乃當朝重臣,得圣人眷顧,名滿天下,往來之間都是清貴世家,豈是你們這些窮酸子弟,還問我怎么知道。你,”他伸手指了指,“還有你,你們衣衫襤褸,披頭散發,不是乞丐還是什么。我看,你們連窮酸子弟都不如,敢到崔府的地界撒野,簡直是放肆。”
崔櫻的馬車剛到巷子里,就聽見車夫向她稟告崔府門前的情況,似是有人與她家的管事起了紛爭,兩方正在對峙。
落繽便為她撩起簾幕,崔櫻一看,那哪是兩方對峙,那是她崔府單方在驅趕兩個衣著襤褸的人。
馬車越來越近,崔櫻也聽見了管事剛才撒火的話。
崔府的確來往的都是世家,但那些不是阿翁父親的同僚,就是崔家的親戚,里頭也不是各個都有權勢,也有家道中落之人,并沒有看不起任何人,像管事這樣的說法就連她聽著都皺眉,已經是相當冒犯了,是在仗著崔家的門楣在欺負人。
車停穩后,崔櫻吩咐“落繽,我們下去,瞧瞧怎么回事。”
“我家有客人登門,你們趕快讓出一片清凈之地。”管事注意到那輛不屬于崔府標識的馬車后,誤以為是客人登門,于是揮手示意下人驅趕他們。
那兩人不知是怕了,還是聽話,當真讓出位置來。
崔府門口也是燈火通明的富貴氣派景象,崔櫻走出來站在燈光下抬頭一望,管事一下就認出了她熟悉的模樣和衣著,變得不像剛才威風凜凜的樣子,從臺階處連忙下來向崔櫻行禮,“是大娘子回來了,奴見過大娘子。”
下人們自覺給崔櫻讓出一條路,并且還擋住了剛才有嫌疑在門口鬧事的兩個人。
崔櫻走上兩步臺階,像是剛剛發現他們一樣,詢問道“這是怎么了,為何出動這么多人,手里還攜帶棍棒,可是出了什么事”
管事強顏歡笑道“大娘子不必理會他們,這兩人是從外地來的乞丐,不懂京畿的規矩,跑來門口來打秋風了,奴這就讓人將他們拉走。大娘子不是去寺院禮佛,怎么今日就回來了,也未曾傳個消息,好讓奴安排府里的車夫去接你們。”
崔櫻從容地說“寺里吃住久了,難免有些想家。”
管事點頭稱是,崔櫻頓了頓,道“這兩人查問一下,若不是什么心懷不軌之人,就給他們點好處打發了,還是遇到了什么麻煩,能幫則幫,不必一定要擺著崔府的譜,高高在上蠻橫的趕走他們,不然讓外人知道了,都會說我崔家勢大欺人,你也是我崔家的管事,更應該帶頭維護府上風氣,不做有損名譽德行才對。”
“說得好”
被人捧場喝彩,讓崔櫻立馬愣住,管事還未呵斥,就見其中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人推開下人走過來,落繽擔心崔櫻被冒犯,下意識擋在女郎跟前。
只聽那人稱贊了一聲“不錯”,然后撥開散開遮臉的發絲,音色清朗還透著淺淺的笑意,眼神灼灼的看著崔櫻道“你長大了,阿奴。”
崔櫻不可置信的望著說話的男子,隨著他一句“三年未見,時光真就如此殘忍,阿奴居然連我都不記得了嗎”,崔櫻全身一震,顫聲道“崔,崔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