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珣回來以后,崔府平靜的夜里被掀起了波濤,相比起崔櫻和崔珣兄妹情深的模樣,出來見崔珣的崔玥、崔源都顯得陌生而疏遠,并且還帶有一絲家中被外人入侵的敵意。
他們二人見過崔珣后,就親昵的站到了久未出院子的馮氏和崔崛身邊,像是想要靠這種方式,形成一條無聲的界限,以此劃分崔崛跟他們的距離,暗示他們才是一家人,崔珣跟崔櫻則跟這個家里毫無關系。
這種伎倆不說崔櫻,大人們也能看出來,馮氏昨日剛被解禁,忌憚著婆母不想再被關進去,于是維持著表面的慈愛說道了他們幾句,讓崔玥和崔源見好就收,這才沒有霸著父親的意思。
崔珣臉上笑意不減,似乎全然沒將崔玥崔源做的事放在眼里,他拍了拍妹妹的肩,松開握著她的手,便當著眾人給坐上的崔晟余氏,又是下跪又是磕頭,然后認認真真的各喊一句“阿翁”、“大母”。
等他轉向崔崛時,看到自己父親眉頭緊鎖,像是在壓抑自己,又像是不愿見到他的樣子,崔珣心里無所謂的笑了一聲,依舊是下跪磕頭喊父親。
輪到馮氏時,崔珣借著給崔崛跪下的姿勢,偏頭喚了一聲“細君”就立馬起身,姿態利落瀟灑,完成對主母的問安了。
崔櫻看得心里咯噔一聲,就知道崔珣這么做勢必會讓父親不滿了。
果不其然,崔崛根本不看她阿兄,低眸擺弄著手里崔珣磕頭后敬的茶,冷嗤一聲道“三年前你說要去游歷,結果有兩年都待在靈州,我以為你在靈州能學到點人樣,結果不僅把自小教你的禮儀尊卑忘光了,還把自己弄成讓府里下人誤以為是上門打秋風的乞丐,真是能耐。”
崔崛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崔珣還有他的朋友,崔櫻帶他們進了家門后,就立馬安排人讓他們先去沐浴梳洗,等收拾干凈了才過來。
此時崔珣跟林戚風早已經不是先前看到的那副狼狽邋遢的模樣,換了衣裳他們具是一表人才的樣子,崔珣類似紈绔,總是嬉皮笑臉仿佛不經世事,他長相比崔櫻英氣也俊俏的多。林戚風斯文俊逸,憑他外表,就可以看出他有一副好脾氣。
崔櫻夾在他們二人當中,儼然世家公子和貴女的畫面,很難讓人想到崔珣跟他之前是什么打扮。
崔珣臉皮夠厚,絲毫不介意父親的譏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夸道“這還多虧我有個好妹妹,要不是湊巧碰見阿櫻回來,我這崔府的郎子反而還要進不去自己的家門。那管事的說了,咱們崔家來往的可都是富貴之流,哪來的破落戶,我都不知道頂著這張爹娘給的臉,居然被人改了祖宗。”
他回諷的太狠,又是嬉笑著漫不經心說出來的樣子,引得人火氣直冒,當下崔崛便擲下茶杯,兩眼怒瞪過來,順便還掃了眼安靜柔順的崔櫻。
崔珣提防他會將火氣對準妹妹,很快轉頭看向氣定神閑喝茶的崔晟和余氏,“還好阿翁大母認得我,不然今天夜里我就去祖宗牌位面前,讓他們都瞧瞧,我到底是不是崔家的血脈。”
崔晟掀眸看了他一眼,沒什么脾氣的道“崔家的祖宗怕是不想見你。”
余氏在旁點頭,“我久不曾掌家,府里管事多有變化,若真是你說的那樣,前院管事有仗著崔府名號擺譜,那的確該訓誡一番,不過他不讓你進來,也是因為沒認出你來,職責所在,也沒有出太大的錯,按照規矩就罰一個月月俸。”
馮氏因為她的話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自從她掌家的權利被余氏收回去后,就像一只狐貍揭開身上的虎皮,一下失了威風,還在下人心里顏面受損,少了許多主母的威嚴,大多人還是都對余氏這個女君唯命是從。
前院的管事也是她提上去的,相當于是她的人,余氏一開口,馮氏就敏感起來,并不想因為崔珣的事,加深余氏對她掌家不利的印象,也更怕在這個當口崔珣這個原配生的小混賬問余氏,她這個繼母怎么沒掌家了,那就丟人了。
這一打岔,崔崛的火氣只好硬生生壓下來,連帶著崔櫻也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