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霆走過去,他黑瞋瞋的冷眸凌厲的注視著崔珣,與他四目相對,逼問道“為何不肯做官,又為何要回京畿。”
崔珣不曾直面賀蘭霆威力的氣勢,他認為他不是他的臣子,也不是他的下官,他何必懼怕當今太子。
到現在他也依然如此,但他還是要承認,林戚風曾在他面前稱贊對方的話是真的。太子非常人,做事看似毫無章法,實則每一步都掐著人的命脈,他或許文采學識這方面不如崔珣,但他受到的教育和眼界與他們不同。
他坐在高位,是繼圣人之后的掌棋人,這張棋盤上無人敢于他博弈,因為他已懂得所有人下一步的棋路。
有些人,天生為貴,注定成為天下領袖,站在他面前即便一個不說話,一根頭發絲都會被他看透。
賀蘭霆“不要拿坊間流言糊弄孤,孤要聽真話。”他伸手示意,魏科便上前給他一本冊子,賀蘭霆拿著那本冊子給崔珣看了一眼,再提到空中抖了抖,“孤不信,真正淡泊名利的人,會在三年筆耕不輟的寫下一篇又一篇對盛世的文章策論。怎么,你對本朝政策很不滿嗎”
崔珣俊俏的眉眼悄悄皺起。
賀蘭霆把冊子丟給他,“為何不入仕。”
崔珣慌忙接住,確認這本東西就是他寫過的醒事之言,本是雜亂無章的放在一起,沒想到如今已經被人用心整理好,還訂成了一本書。
他對上他人嚴肅的目光,忽的嗤笑起來,像是現在這種情況是件多么好笑的事一樣。
就在林戚風出聲要提醒他,在太子面前要注意形象之前,崔珣冷不丁抬起他的臉,倨傲的道“因為這盛世就如一棵百年老樹一樣腐朽,在官場的那些人就如同樹干里討厭的蟲子令人作嘔,他們懂什么是心懷天下嗎,在高位上的你們懂什么是真正的人間疾苦嗎。都是些淺薄的庸人”
他抬手,像賀蘭霆剛才那般抖了抖手里的書,“這里面的策論謀略,誰敢用,我阿翁都說我是大逆不道之輩,一身反骨,將來必要禍及四方。你們敢用朝堂敢用還是太子你敢”
“我出走京畿,實際上是被我阿翁趕出家門,目的就是為了讓我悔過反省。”
崔珣冷著臉道“因為我想改制,挑起世家貴族與寒門的紛爭,甚至那年已經準備好了大鬧一場,被我阿翁將我集合的那幫烏合之眾遣散了。”
崔櫻被人從仙氣渺渺的池水里撈起來,擦拭干凈換上就寢的衣裳,再送回到榻上。
她已經不在之前那個失去處子之身的地方了,而是被秘密送到了賀蘭霆的寢居里,她拒絕了侍女送來的晚食,蜷縮在錦被中有些疲倦的望著屋里明亮的宮燈,一面想著賀蘭霆什么時候會來,她何時才能回她的住處。
崔櫻很累,渾身每一處都透著疲乏之意,軟綿綿地毫無力氣。
她甚至不覺得餓,因為肚子里都被灌滿了那個人的東西,哪怕沐浴過了也仿佛還殘留著和他廝混許久的氣息,她一度以為自己將會被弄廢在他手里。
當然她也不用看,就知道她現在滿身靡麗的痕跡。
可她就是沒有睡意,她的心就不曾靜下來過,尤其在賀蘭霆去見了她兄長以后,崔櫻便只想著等他回來,問詢一番到底出了什么事。
又或是她阿兄有沒有發現她今天就在他眼皮底下,在那扇屏風后面與賀蘭霆縱情歡愛。
崔櫻盯著屋內的燈,久到眼睛都漸漸變得酸澀,她眨了眨眼,恍惚間聽到有請安的聲音。接著寢居內就來了人,對方的腳步聲朝里走來,離崔櫻越來越近。
她撐著手臂,半抬起腰身看向隔斷的地方,賀蘭霆高大修長的身影果然出現在她眼中,他穿上衣裳,梳好了頭,簪好發冠,又是一副神儀明秀,朗目疏眉的矜貴模樣。
崔櫻暗暗罵道可比褪了那身皮,弄得她谷欠仙谷欠死的時候,像個人了。
她的面頰在宮燈照耀下,美艷不可方物,兩眼羞恨,似嬌似嗔,梅肌暈玉,令剛進來的賀蘭霆站在原地不動,賞花一般,沉默不語眸光卻晦暗無比的看了她半晌。
直到崔櫻忍不住張嘴,“殿下在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