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來,從崔櫻出事起,崔玥崔源便知顧著自身,哪怕知道長姐有難,被困在赤侯山上,也不曾跑到崔珣面前來關懷問候過一句,二人裝傻吃愣,就連辭行,也是崔源派人來跟崔珣說了一聲。
就好像生怕被長兄抓去,一起進山搜尋長姐的蹤跡一樣。
相比崔珣面上的薄怒,被侍女喂完湯藥的崔櫻擦了擦嘴,她臉上的表情可以說是相當平靜溫和,整個人都透著一股生了場大病,令人憐惜的溫柔楚楚的氣質。
崔櫻柔聲細氣道“阿兄不必惱羞,他們年紀尚輕,害怕天災也是人之常情,回去京畿,確實要比留在赤侯山要安全,怪不得他們。”
屋內燈盞明耀,香爐煙霧飄飄。
從山上下來,崔櫻便被帶著梳洗一番,又換上了干凈的衣物,除了在山中餓得幾分面黃消瘦,她的眉眼仍不減一絲秀美,還多了一道處變不驚的沉靜之氣。
崔珣恍惚地看著她,不知為何覺得崔櫻的神色與印象中母親的樣子有些像。
“阿櫻。”
崔珣突然握住她搭在錦被上的手,“你是不是恨我們”
崔櫻微微愕然,“阿兄。”
崔珣“你心里要是有氣,一定要發出來,千萬別憋著,你恨誰都可以說,也可以怪阿兄沒有照顧好你,阿兄希望你不要一個人胡思亂想,免得傷了自己的元氣。”
他緊盯著崔櫻的臉,想從她面目上發現一絲憎意,但意外的是,他毫無所獲。
崔櫻面容神色還是那么柔婉恬靜,她回握住崔珣的手,似乎發現兩個人的不同之處,崔櫻兩手都被包扎了起來,看著有些許好笑。
她也跟著輕輕微笑起來,比起那沉靜如水的表情,容色都鮮活起來的崔櫻看愣了崔珣,她說“阿兄這是做什么,我怎會怪阿兄呢,這回我能活著回來,還不是多虧了阿兄你堅持求太子帶人上山。”
“可是”
“大郎君。”侍女進來稟告,“顧府君前來求見。”
室內一靜,崔櫻和崔珣對視一眼,崔珣微微厭惡地問“他來做什么。”
侍女“顧府君想探望崔娘子。”
這里的居所,算是撥給了他們住,崔珣便立馬吩咐了下去,沒有他的允許,不許外面的人隨意打擾崔櫻修養。
雖然行宮走了不少人,但還是有部分王孫貴族在,這些人都是以太子唯首是瞻的,女眷也夾在其中,得知崔櫻獨自在山中求生,僅憑她自己撐到人來救她,都十分好奇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乏有人會以探望的名義打聽她的事跡,崔珣不想讓不清楚底細的人進來,萬一說了什么不好的話惹崔櫻不高興怎么辦。
于是但凡誰要來,都要得崔珣同意才行,侍女這才進來通報一聲。
而顧行之,崔櫻回來以后,崔珣就將他列為不許入內的第一人。
對崔珣來說,他就是拋棄他妹妹,想要害死崔櫻的兇手,他還沒找他麻煩,不代表他就當做這事沒發生過,一切等回了京畿再說。
崔珣起身,“阿櫻,你休息吧,我出去看看。”
崔櫻看出兄長沒有讓她見顧行之的意思,恰巧崔櫻也不想見他,連問都沒有多問,便點頭目送崔珣離開。
天色已深,崔櫻聽不見外面的動靜,派人出去看看情況,結果過了好一會,侍女才回來。
崔櫻聽見推門聲,她叫了句,“青荇,我阿兄回去歇息了沒有,顧行之有沒有與我阿兄吵起來。”
青荇就是她派出去的侍女,落繽受了傷,也在修養,于是換了個人侍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