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為崔珣還是因為什么,她對她仿佛多了一層讓人疑惑又不易察覺到的淡淡敵意。
崔櫻以前是被人說道幾句就會臉紅赧然的人,這回她主動端起酒杯對樊懿月道“張夫人,我以一杯酒,向你賠個不是。”
她眼眸濕潤,目光卻清正明亮,樊懿月盯著她上了妝容色出眾的臉龐片刻,緩緩露出微笑,主動將崔櫻手里的酒杯拿了過去。
她放在桌上,勸道“喝酒就算了,崔娘子你也不必這么客氣,之前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也怪我今日有些心神不寧,情緒不佳,你別往心里去,我不計較了就是。”
崔櫻微微詫異她態度改變的速度,但若是樊懿月真的不計較,她和兄長也就少了一樁麻煩事。
“張夫人身體如何,大夫怎么說”
“你別也老叫我夫人,就以姓稱呼吧。”
崔櫻“樊娘子。”
樊懿月“我這不過是陳年舊疾,一些老毛病犯了,身子弱,容易畏冷,曦神太子他只要是我周圍親近的人都知道,也沒什么大礙。”
崔櫻表情淡淡,眼神沒有一絲變化,但是沒想到樊懿月竟然借此機會和她攀談起來。
樊懿月收起苦惱,露出微笑“不提我了,還未問崔娘子你身體可好些了,之前我在妙容妙善跟前還提起過你,還說要一起去探望,結果聽說你需要靜養,不能打擾于是作罷。”
崔櫻慢慢回神,和她搭腔,“已經好多了,再養一段時日皮外傷就能痊愈了,多謝樊娘子關心。”
樊懿月“太子也很關心你。“
她看著崔櫻笑意不減,眼睛凝視著她的臉說“那天得知崔娘子被落在赤侯山上,太子不聽我的勸阻,還與你阿兄執意去尋你。你們以前認識嗎,我竟不知道,崔娘子還能讓他有如此不顧危險的一面。”她語調里,透著連她自己都聽不出來的酸澀和嫉妒之意。
崔櫻眼中閃過一縷愕然,她驀然從樊懿月的神情中明白過來一件事。
她為什么會故意和她提起賀蘭霆,為什么她總是念著他的字,為什么她看他的眼神里總暗藏欣喜之意,為什么她明明已經成親了,卻還和太子走得那么近。
一切都因為,樊懿月心系賀蘭霆。
那賀蘭霆呢,他知不知道他們彼此有沒有互通過心意還有,既然樊懿月喜歡他,為什么她又選擇嫁給別人
崔櫻腦中一時泛起無數思緒,片刻后,潮涌般的思緒恢復平靜,她定定地回視樊懿月,“不,我和太子不相熟,是跟四郎定親之后才認識的。樊娘子想多了,太子豈會是因為我一個女子就會冒險的人,他會尋我,也是因為我阿兄的請求。我若是出事,太子也不好向我崔家的大人們交代,只能說,太子他是個通曉情理的重義之人。“
或許樊懿月是因為心系賀蘭霆,所以察覺到了她跟他之間有什么不妥之處,但崔櫻不打算讓樊懿月輕易發現他們的事。
女人的直覺是非常奇妙的。
就像崔櫻一直以來覺得樊懿月跟賀蘭霆的關系也很特殊,他們倆在一塊,就會有一種特別奇怪的矛盾氣場。
以前她心里想不明白為什么會生出這樣的想法,現在她懂了,樊懿月喜歡他,賀蘭霆怎么想她不知道,他們有時親密,卻又保持著距離。
不太遠,也不太近,這就是為什么她感覺矛盾的地方,他們之間以前或許存在難以言喻又未曾說破的感情。
這份感情隨著樊懿月成親后,逐漸沒了下文。
而她,不過是硬生生插在他們中間的過路人。
樊懿月驚訝地張開嘴,她沒預料到崔櫻會是這樣的反應,臉上絲毫看不出任何慌亂、遮掩和說謊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