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著發熱的眼眶,瞪著他道“我要真有了,真跑了,像我這樣的年輕,長得又這樣的好看,出去后肯定要找個男人嫁了,你想讓我帶著你的兒子去嫁給別的男人”
這個話題又超綱了,至少超出衛傅在此之前所有的認知。
可細想也沒錯,她一個女兒家,不管有沒有孩子,離開了這,肯定要嫁人的,不然在外面也活不下去。
他難道真想讓她嫁人就算不帶著他的兒子,他難道真想看著她對別的男人笑,對著別的男人耍賴耍橫又撒嬌
他不想
可前途渺茫
于是,衛傅又開始痛苦起來,心被這重重疊起的沉重壓著,感覺透不過氣,表面還要裝得若無其事。
可他的臉能騙人,眼睛卻騙不了人。
福兒撲進他懷里,抱著他道“所以你要好好的,哪怕是為了我肚子可能會有的孩子,你也要好好的。車到山前必有路,這是我爺打小告訴我的話,人只要沒死,總還有希望,總能找到希望。”
“而且我這幾天也想過了,真想讓你死的的話,也不會費勁兒把你往京里送。被廢了也不要緊,這時候被廢比不廢好,想要殺你,不會費勁兒廢你一遍。他剛奪了位,難道人前不裝仁義道德了只要他還裝,就不會殺你,指不定回到京后,在你面前耀武揚威一番,就把你放了,反正都是庶人了,對他也沒什么威脅。”
其實福兒知道事情沒這么簡單,但現在只想安慰他,肯定要撿好的說。
衛傅也知道沒這么簡單,但她其實說的有一半是對的,如果真要殺他,不會將他送回京,只要人不死只要人不死,他總是還能護著她的
而且京里還有外祖,若能找到機會,把她托付給外祖
一對平均年紀沒超過十八的少年少女,緊緊相擁著。
他們沒再說多余的話,只是彼此相擁,撫摸著對方的脊背,給彼此一些安慰。
也許稚嫩,也許有些無謂,但這一幕是哪怕過去十年二十年,幾十年后依舊讓他們記憶猶新,猶記得當初兩人互相安慰互相扶持的那一段歲月。
那段歲月青澀、稚嫩,有苦有甜,卻讓人能記一輩子。
晚上,他們就睡在馬車里。
現在入秋了,天氣有些冷,幸虧臨走時福兒帶了一床褥子,侍衛見只是褥子,倒也讓她帶上了。
福兒有些睡不著。
那侍衛來的太不是時候,她有些話還沒跟姐夫說完,不過也不急于是一時,總能再找到機會。
一想到爺竟然跑來京城找她了,她就眼眶發熱,心情即激動又黯然。
若以前,她肯定能見到爺,可現在也不知能不能見到。
越想越睡不著,福兒坐起來摸摸索索。
衛傅悄悄在褥子里問她在做什么。
每到天黑以后,侍衛看守他們格外嚴,馬車外有人換著班不睡覺地守著。天黑夜深人靜,一點動靜都會被人聽見,平時天黑后他們若有話說,都是蒙在被子里說的。
福兒讓他別吱聲,她摸點金子出來。
當初他們被送離行宮時,金銀細軟都被搜走了,只給兩人留了兩身衣裳,以及一床褥子。福兒舍不得她那一百兩金子,就提前把金子用布裹著纏在了自己腿上。
所以別看她平時穿著裙子,行動如常,實際上她腿上帶著十斤重的金子,不過她天生力氣大,除了一開始不習慣,倒也不妨礙什么。
就是往外拿的時候不好拿,得都拆開了才能拿出來。
“我給我姐夫拿點金子,讓他到京城后找我爺,有錢他們在外頭也方便些。我想了的,咱們先回宮看情況,若是情況不對,我就尋人幫忙看能不能幫我們逃出去,沒有銀子可辦不了事。”
說著她又想起她藏在東宮的銀子。
“也不知咱們東宮有沒有被抄,我床底下還藏了好多銀子。”
“你床底下還藏了好多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