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不一樣,看待問題的面,自然也不一樣。以前他只用管黑城那一畝三分地,現如今則是這整個黑龍江。
他若如實上記報,且不提喀興會如何,會不會造成此地邊關將士恐慌
畢竟人人都有參與。
雖然不是和羅剎人做生意,但烏哈蘇死因內情往一上報,必然挖出蘿卜帶起泥。
倘若把此地將領全都撤換掉,新上任的將領會是怎樣能不能管得住下面的兵會不會造成軍中嘩變
這地方非同尋常,太過重要,可禁不起大波動。
若鬧大鬧出事,朝廷那兒可不會管他是怎么來的,又是受了什么命令,只會覺得事情都是他辦砸的。
所以他要考慮得太多太多了,而且他還有一個想法。
這個想法從他接到任命時,就已經在醞釀了。
衛傅并未直接回答喀興的問題,而是和他談起了石勒喀城。
喀興雖心中焦慮,但還是耐著性子跟他談。
對于石勒喀城,喀興是知道點東西的,據說這座城就是和烏哈蘇做生意的那群羅剎人建的。
早先羅剎人初到漠北,其實并不太受歡迎,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脅迫當地部落之人為他們糧食、毛皮、金銀,向他們所謂的君主繳納實物稅。
當時可是在漠北這片地方掀起了一陣血雨腥風,只是很快就迎來了抵抗。
他們的人畢竟少,即使有火器這種利器,但架不住蟻多咬死象,且草原上的人從來桀驁不馴,十分善于戰斗,他們在當地根本生存不下去。
后來這群人銷聲匿跡了,等再過來時就換了一副面孔,而是打著通商的旗號,把他們的火器烈酒小麥賣給當地人,再用金銀換取蒙古人的牛羊毛皮,甚至通過漠北跟漠南接壤,從商人手里換取大量的茶葉、絲綢、瓷器。
就這么一宗宗生意做下來,他們的聚集地也越建越多,而石勒喀城一開始就是沿著河道建的一座小寨子,后來慢慢擴大成了一座城。
那地方離望建河并不遠,就在眼皮底下,此地駐扎的將士怎可能不知道只是那邊的地方并不屬于大燕,才會置之不理罷了。
喀興見衛傅竟和自己談起石勒喀城和羅剎人來,對他所說的辦法卻只字不提,不免心中生急。
“將軍所說的法子”
“法子不就是我們現在正在說的。”
喀興一愣“將軍,你的意思是”
“最好的辦法莫過于將功折罪,烏將軍死于羅剎人之手,直接打掉這群人便好。人都死在你們手里了,自然夠不上里通外夷的罪名。”
“這個法子不錯啊,我竟沒想到你那么早就在打這個主意了”福兒詫異道。
“不過是適逢其會罷了。”
衛傅早就動了想打掉石勒喀城的心思,為此黑城的水師沒少操練,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拔掉這顆安插在黑江上游的釘子。
只是還沒等他動手,他就升了官,來到了呼倫貝爾。
再看看當地的地形,從黑城到呼倫貝爾,完全可以走望建河,卻因為羅剎人插在那里,被硬生生阻斷了水路。
如今當地將士軍官懼怕被挖起蘿卜帶起泥,正好他想打掉石勒喀城,不如彼此合作,既能籠絡下屬,又能得償所愿,何樂而不為
“你好陰險呀,那記如此一來,他們不是幫你干活,還要成你人情”
福兒上下打量了衛傅一番,才發現他竟是這樣的人。
衛傅微窘,咳了一聲。
“這叫什么陰險,不過是適逢其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