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右眼的血,蔓延在眼眶四周,魔君南燭嘴角卻噙著冷笑。
“你的一切皆被我看透。”
入魔的易慕白,雙瞳的血色更勝,劍氣如海嘯,沒了半點停歇。
可蕭問道還是看出了,易慕白的指尖在顫,人族入魔只待油盡燈枯。
嗚嗚
易慕白的口中嗚咽如寒風,無名劍上的魔氣也在消退。
“撐不住了么。”魔君南燭說著。
身形化為一粒燈火,繚繞在易慕白的周身,寸芒微弱,可刀刀見血。
不知魔君斬了多少刀,凌空站在易慕白的身前。
只見易慕白的血瞳中,淌出一行血淚,看著城墻上敲鼓的那人。
鼓聲大動,聲聲卻如泣血。
王卓爾笑著看著凌空的易慕白,她看見易慕白的血淚,滴在腳尖上。
那滴血淚穿云破空,如雪間的紅梅,落在大地上。
易慕白周身的魔氣漸漸衰退,他將無名劍擎在頭頂。
“雞啄小蟲。”
天下之人能見過這式劍招的也不剩幾人。
這是當年寒門“五禽道院”,創的劍術。那也是易慕白親手交給王卓爾第一招的劍術,他的鼻尖還殘留著王卓爾當年的處子香。
那是一抹淡淡的薔薇香味,她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師兄,你可喜歡這樣的卓爾”。
一息間,易慕白松開了無名劍,像是一片落葉。
“屏息如滿弓,全身繃直,不可分心。”
那時的他,還是如青蔥少年,癡傻的緊。繃著冷臉,說道“修道乃是安身立命的本事,不可分心。”
一人繃臉訓斥著,一人頷首乖巧的聽著。
有人說,一個人在將死的時候,會在腦海中再回憶一遍自己的人生。
落在地上的易慕白,看著跳下城墻的王卓爾。心中在想,不知道她有沒有想過她的一生,也不知她還恨不恨自己。
王卓爾跳下城墻時,短匕自刎,像是一朵沉睡的血薔薇,落在了尚京的城墻下。
她一生都想離開的地上,終于在她死的時候,離開了半尺。
一段悲歌,兩段過往。
黑驢大將軍的驢眼中,含著滿哐的淚水,它用嘴拉著王卓爾的尸身,放在易慕白的身旁。
它,四蹄跪地。
它,一息白頭。
黑驢大將軍在它跪下的那一刻,渾身毛發化為雪白,永遠的躺在了主人的身旁。
蕭問道在此時才心中明了,“大將軍”永遠也不會奉他為主。
因為,在“大將軍”的心底,只有易慕白是它的主人。
是那個被它放在心中,陪伴一生的主人
它愿意為主人,千里跋涉,也愿意身陷異國,可它最后的愿望,便是死在主人的身旁。
一雙人,一頭驢,曾經的過往,也都煙消云散。
只聽有人唱起了尚京的童謠,再也沒有了一人獨眠。
摘下一朵花鼓兒,纏在耳間了。
你圍在火灶旁,等著出鍋的大窩窩。
可到了戰火燒,我也忍淚佯低面,含羞不看你。
可誰又知道,那是你最后一面。
愛情啊,只有在離開人世間,才是有情人的好時候
“退兵。”魔君一呼,讓金戈聲為他們送別